飄天文學 > 百年爭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董元醇折震殿陛
    慈禧道:京師衆臣、八旗如何?

    奕忻道:去歲訂約後,京師衆臣及勝保、僧格林沁等即議上疏迴鑾。奴才行前,與桂良、周祖培、文祥議定,不日,勝保、董元醇奏摺即到。

    慈禧道:勝保尚熟,其與舍弟桂祥友善,哀家曾賜其精忠報國之荷囊;這董元醇?

    奕忻到:御史董元醇,乃體仁閣大學士周培祖之門生。勝保即日即到,肅順等不敢肆意妄爲。

    慈安道:肅順嚴禁各路統兵大員叩謁梓宮,勝保此來,豈不打草驚蛇。

    慈禧道:姐姐,這無妨事,示之以形,禁之以勢,肅順等投鼠忌器。

    奕忻到:肅等先不仁,吾等方無義;然朝堂重臣,焉能肆意殺戮。摺子到後,且看肅等作爲。熱河不可久居,大清祖制,先皇賓天,皇太后、幼帝先期歸京,次迎靈駕。此機利我,萬不可失!

    不日,勝保籲懇兼程北上叩謁梓宮的摺子抵達熱河,未幾,叩祈皇太后吉祥的另一黃折又至。

    肅順怒,明發上諭:縞素期內呈遞黃折,臣工具折請皇太后安,皆違大清祖制。勝保妄爲,交部議處。

    探報勝保拜折之後,即由冀州、河間、雄縣兼程北上,執意叩謁。

    載垣道: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肅順道:奕六甫至,勝保即發此折,豈非巧合乎?勝保乃奕六之槍也。此等莽夫,暫勿忤逆。再發上諭,着準勝保前來行在,叩謁梓宮。勝保已爲他用,僧格林沁,吾等務必爭取。

    當日,八大臣聯名致函僧格林沁:各路統兵大臣,業經奉有諭旨,毋庸奏請來京。惟王爺受恩至重,非各路統帥可比,似可具摺奏請叩謁梓宮,並請皇上節哀,當以不邀俞允。謹以布聞,伏希斟酌爲幸。

    僧格林沁弗聽,奏摺中亦有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鑑之語。

    八大臣聯名再勸僧格林沁,惟用皇上聖鑑爲荷。

    僧格林沁嫌棄八大臣雞毛蒜皮,執意回函道:先皇遺詔,吾皇年幼,八臣輔佐,此天經地義之舉,諸親王臣工切勿妄思。皇太后乃吾皇慈母,尊勞襄幼,僧臣本份。嗣後奏報,仍不敢不如此繕寫,尚望深思海量是荷。

    肅順無奈,急遣王闓運,祕函曾國藩。

    載垣道:安慶距此,三千里之遙,曾國藩既有此心,亦無力顧。

    肅順道:熱河乃吾等之地,一不做二不休,先誅奕六,再殺慈禧,一勞永逸。

    載垣道:切切不可,二人若亡,京師必亂,吾等無將無兵,死無葬身之地。

    端華亦附。

    肅順嘆道:此機難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不殺賊,賊必殺我;二公必見此日。

    載垣道:吾等以先皇遺詔,贊襄幼帝,幼帝於吾等手中,即叔嫂合謀,能奈我何?

    肅順道:早有讖語,滅吾大清者必葉赫也!不防一萬就放萬一,此女子,必除之!

    肅順三人言語間,恭親王奕忻跨馬橫刀,飛離熱河。

    二日後,御史董元醇上奏曰:竊以事貴從權,理宜守經。

    何謂從權?

    現值天下多事之秋,皇帝陛下以沖齡踐祚,所賴一切政務,皇太后宵肝思慮,斟酌盡善,此誠國家之福也!

    臣以爲即宜明降諭旨,宣示中外,使海內鹹知皇上聖躬雖幼,皇太后暫時權理朝政,左右不能干預,庶人心益敬畏,而文武臣工,俱不敢肆其矇蔽之術。

    俟數年以後,皇上能親裁庶務,再躬理萬機,不亦善乎?

    雖我朝向無太后垂簾之儀,而審時度勢,不得不爲此通權達變之舉,此所謂事貴從權。

    何謂守經?

    自古帝王,莫不親親尊賢爲急務,此千古不易之經也。現時贊襄政務,雖有王公大臣軍機大臣諸人,臣以爲更當於親王中簡派一二人,令其同心輔弼一切事務,俾各盡心籌劃,再求皇太后皇上裁斷施行,庶親賢並用,既無專擅之患,亦無偏任之嫌。

    至朝夕納誨,輔翼聖德,則當於大臣中擇其治理素優者一二人,俾充師傅之任,逐日進講經典,以擴聖聰,庶於古今治亂興衰之道,可以詳悉,而聖德日增其高深,此所謂理宜守經也。

    慈安閱覽,道:此折,若讓肅六他們知道,還不吵翻了天。

    慈禧道:此乃恭親王投石探路之舉,留中不發,回京再議吧。

    肅順等八大臣不依,非要查觀,連催六次。

    慈禧亦怒,道:留中不發之權,哀家亦無乎?查查查!觀觀觀!爾等隨便查觀!

    慈禧言罷,即將摺子擲出。

    八大臣觀畢,皆怒。

    載垣道:董元醇忤逆先皇遺詔,罪該萬死!

    肅順道:董元醇沽名釣譽,妄議朝政,當誅九族!

    慈禧道:聚衆叛亂,罪大惡極,吾皇明諭,方可誅人九族。爾一手遮天,妄議朝臣,一言而起,即誅人九族,是何居心?

    肅順道:亂言莠政,忤逆先皇遺詔,該不該誅?

    肅順言之有據,兩宮太后竟一時無語。

    肅順繼續道:奴才受大行皇帝託付,殺與不殺,誅與不誅,自知輕重緩急。兩宮太后截留此折,留中不發,是何心思?

    慈禧亦怒,朝堂狂喝:爾一臣子,如此言語,當遭天譴!

    肅順更怒,跺腳直嚷:吾等奉先皇遺詔,輔弼幼主,贊襄一切政務,不能聽命於皇太后,請太后看折亦爲多事!

    肅順聲震殿陛,幼皇懼怕,大哭不止,遺溺沾衣。

    肅順、慈禧怒畢,朝堂無音,慈安方道:先皇初基,東南糜爛,天下岌岌。未幾,夷人復犯。先皇殫精竭慮,憂心焦思,扼匪制夷。及至此,一杯冷酒,數點清燈,遊魂即去,目亦不瞑。何也?憂心吾皇、哀家與爾等矣!朝堂咆哮,可有裨益?董卿之折,可出寅卯?先皇賜爾等贊襄之權,然先皇賜哀家御賞之印章,授吾皇同道堂之印章,是爲擺設?爾等查觀董折而上諭,哀家鈐印蓋章而下傳,一切皆以先皇遺詔。

    八大臣退駐軍機處,餘恨未消,即擬上諭,痛批董折:我朝聖聖相承,向無太后垂簾聽政之禮。朕以沖齡仰受皇考大行皇帝付託之重,御極之初,何敢更易祖宗舊制?該御史奏請皇太后暫時權理朝政,甚屬非是。又請於親王中簡派一二人,令其輔弼一切事務,是何居心?所奏尤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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