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年爭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曾國荃急流勇退(3)
    第一百五十六章曾國荃急流勇退(3)

    不日,曾國藩裁湘軍、建滿營、籌科舉奏摺至京。慈禧太后觀覽,嘆曰:功成,名遂,身退,孰人做的?曾卿國藩,真乃完人也。

    恭親王奕忻道:啓稟皇太后,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三部,已近十餘萬衆;裁撤三四萬人,以節靡費。金陵已得,粵逆大部已滅,李鴻章、左宗棠二部,剿滅餘匪,綽綽有餘。

    慈禧太后道:粵逆既滅,湘勇即撤,先皇早已界定。然一呼即應,或有卸磨殺驢之嫌。速傳上諭,江南匪患未息,浙江巡撫曾國荃務必督率湘勇,再接再厲,剿殺餘孽,再立功勳。

    奕忻道:曾、李、左皆乃一系,曾左奏章先後而至,是否已經互通款曲?

    慈禧太后道:江浙滬毗連一體,曾、李、左互通款曲,亦屬常情。左宗棠發此奏摺,曾國藩不加攔阻,左部似以獨軍而立。此之於.大.清,天大之喜事。左臣之奏摺,務必轉至金陵傳閱。

    慈禧太后言罷,即敕軍機處,再傳上諭:曾臣國藩,裁撤兵勇,雖爲節餉起見,然驟撤三四萬人,恐此輩久在戎行,不能省事,必至隨處嘯聚爲亂。

    從川、楚善後,積至數年,方始肅清,可爲殷鑑。不若先汰老弱,而以精壯各軍分赴江、楚,俟江、楚一律肅清,再議裁撤歸農,或挑補各營兵額,使不致復生枝節,方爲盡善。

    曾國藩、曾國荃觀左宗棠奏摺,皆怒,復擬疏文曰:七月二十四五日,臣在舟次,迭奉七月十一、十四、十五等日寄諭,訓飭之事甚多,而遣散勇丁及查僞幼主下落二事,尤屬迫切。

    湘勇招募之初,選擇鄉里農民,有業者多,無根者少,但使欠餉有着,當可安靜回籍,不致別生枝節。

    至挑補兵額之說,近多建此議者,臣竊不以爲然。蓋勇丁之口糧,一倍於馬兵,三倍於守兵,馬糧之缺極少,守糧月支一兩,斷不足供衣食之需。誰肯於數千裏之外,補一衣食不敷之缺?

    欲以湖南樸實之勇,補三江綠營之兵,必不情願。其願補者,皆懶惰無家可歸者也。臣愚以爲勇則遣回原籍,兵則另募土著,各返本而復始,庶爲經久可行之道。

    另,金陵城破,僅逸出數百人,僞幼主以十六歲年紀,縱未斃於烈火,亦必死於亂軍,當無疑議。

    且杭州省城克復時,僞康王汪海洋、僞聽王陳炳文兩股十萬之衆,全數逸出,尚未糾參。金陵此次逸出數百人,亦應暫緩參辦。

    曾國荃觀文,曰:此疏文口氣之強硬,兄長真乃東南之主也!

    曾國藩道:左宗棠自謂氣候已成,金雞獨立矣!沅弟浴血兩載,方克此堅城;此功之巨,無人可撼!左宗棠以僞幼主名,道三言四,實屬自討無趣。只因金陵銀盡,吾等一再退讓,退避三舍,是爲以退爲進,討人歡心。兩宮倘若再行威逼,軍即不裁,擁兵自保,孰能奈何?

    曾國荃道:兄長疏文如此之剛直犯上,兩宮倘若用強,該當如何?

    曾國藩道:一張一弛,立身之本。爲一未成氣候之幼主,兩宮毋須用強;調撥反間、分崩離析吾十萬之湘軍,方是兩宮孜孜之必求。如無意外,裁軍諭旨,近日即至。弟可未雨綢繆,先行試裁;吾即去安慶,了卻諸事,月初即可回返金陵。

    慈禧太后接奏,欣喜無比,復敕軍機,將曾國藩摺子,抄傳杭州。又諭:曾臣國藩,所奏裁軍、築營、開科三事,着即實施;曾臣國荃,秣馬厲兵兩載,克復金陵,功績卓越。然經年戎馬,曾臣國荃恙病纏身,急於求退;朕再三思量,著即允准;着送曾臣六兩人蔘,慢服常飲,以杜頑疾。

    曾國荃接旨,大罵三日。

    左宗棠閱曾國藩奏摺,亦罵不止,復又奏曰:曾國藩雲杭賊全數出竄,未聞糾參,尤不可解。金陵早已合圍,而杭、餘則未能合圍也。金陵報殺賊淨盡,杭州報首逆實已竄出也。

    臣欲糾參,亦烏得而糾參之乎?

    至若廣德有賊不攻,寧國無賊不守,致各大股賊逆往來自如,毫無阻遏。臣屢以爲言,而曾國藩漠然不復介意。

    前因幼逆漏出,臣復商請調兵以攻廣德,或因厭其絮聒,遂激爲此論,亦未可知。臣子上疏,論議國事,自以爲常,然因意見之弊遂發爲欺誣之詞,似猶未可。

    臣因軍事最尚實質,故不得不辨。至此後公事,均仍和衷商辦,臣斷不敢稍存意見,自重愆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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