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雪,狂暴。
不到半小時。
無論是高樓還是小院,亦或者街道小巷,均被一層茫茫白雪所覆蓋,偶爾留下的一行腳印,很快又消失於白雪皚皚當中。
陳陽獨行走在街道上,任由風雪拂面。
此刻外界針對王家被滅,死傷無數的談論,已經是喧囂塵上。
有人說王家活該,也有人說,這位前統兵總帥殘忍嗜血,已經臨近了瘋狂的邊沿,將墜落深淵。
陳陽置若罔聞。
他堵不上天下悠悠衆口,這芸芸衆生,也阻止不了他的殺戮。
嗜血也好,瘋狂也罷。
我陳某人,對天對地,對這大世,問心無愧就好。
秦浩去了小鳳家。
這人啊,一旦遇到了愛情,人生的軌跡,自然也會發生偏轉。
本想着仗劍走天涯,而今卻是墜入了溫柔鄉。
翌日。
天色陰暗,落雪依舊。
少了秦秋,楊虎再次負責起了陳陽的一日三餐。
早飯過後。
兩人坐在涼亭之中,一壺熱茶正在翻滾着熱氣,驅散着漫天寒氣。
“老大,長老院那邊傳來消息,那位獵鷹少主將擺下宴席,隆重招待你。”楊虎給陳陽倒上一杯熱茶,淡淡的說道。
這獵鷹少主,掌管長老院已經有一月的時間了。
一開始就展現出了凌厲的手段,對內強力清洗,對外以高強度鎮壓,甚至拿南嶺駐軍開刀,將寧坤打入糾察院。
這一切的一切,除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之外,也在爲消滅陳陽做準備。
而今,卻又來這麼一出。
鴻門宴?!
“聽說,這位獵鷹少主,還給老大你了批一套佔地數千平米的大院,說是長老院的一份心意。”楊虎接着道。
一縷笑意,悄然躍上眉梢。
陳陽聳了聳肩,笑而不語。
“老大,這明顯透着不對勁,難道說,上面的風向變了?”楊虎緊皺眉頭,對於這突來的糖衣炮彈,着實是費解。
陳陽倒是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端起茶杯,雙手捧着,“我要是沒猜錯,這次碧落劍谷圍堵赤蓮谷,然後其餘三個皇族下場,這件事肯定也有長老院摻和在裏面。”
“畢竟,我現在還是功臣!長老院也好,其他機構也罷,怎麼可能會堂而皇之動我?”
“借刀殺人,纔是最穩妥的辦法。”
既然確定有人將動手,而陳陽在這一輪圍殺當中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這位獵鷹少主,自然要藉着這最後的機會,向外界展現他仁慈,以及廣闊的胸懷。
至於論功行賞,都是做給外界看的假把戲。
“這廟堂上的把戲,真是讓人頭疼。”楊虎心生無限感慨,懷念起前線打仗的日子。
十幾年刀口舔血,南征北戰。
而今舉國安定,以楊虎這種一貫好狠愛斗的性格,自然是感到十分的無趣。
卻還要遭受廟堂攻訐。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一個結果,當初是否還會毅然決然的站在軍旗下起誓?
自古忠義兩難全?
我去他媽的!!
唯一讓楊虎感到慶幸的是,被他視爲信仰的陳陽,並沒有任人宰割的意思。
那麼,殺吧!
殺他一個天翻地覆。
殺出一個朗朗青天。
楊虎仰頭,硬生生把一杯茶,喝出了烈酒的風采,“老大,駱雲海那老匹夫正在爲駱臣大操大辦葬禮的事宜,明天出殯。”
“明天走一趟。”陳陽道。
話音剛落。
轟!
院子外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而後是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嘎吱。
就在陳陽與楊虎轉身之際,院門被推開了,幾個身穿戎裝的青年大步走了進來。
“獵鷹軍?”
看着他們身上獨一無二的裝束,楊虎挑了挑眉。
領頭的青年,看上去比楊虎還要壯碩,右手擡起,十分敷衍的敬了一個禮,漠然道:“獵鷹少主在長老院擺下盛宴,誠邀兩位前往。”
陳陽視若無睹,依舊捧着茶杯,似乎正處於某種沉思。
楊虎扯着嘴角,一言不發。
領頭的青年,也就是馮寧,一雙虎目陡然陰沉了下來,沉聲道:“兩位,走吧。”
“閉嘴!”
楊虎呵斥道:“在一旁老實給我等着。”
馮寧:“……”
“好好的氣氛,被你們攪和了。”
大雪,涼亭,煮茶。
憶往昔。
這氣氛,着實到位。
“哼!!”
面色幾番變換的馮寧,冷冷一笑,“獵鷹少主有請,你們莫要自負了。”
楊虎不再搭理,給陳陽倒茶。
一來二去。
一壺茶,竟足足喝了一個小時。
而這支,在這段時間裏如日中天的獵鷹軍,就這麼被晾在風雪之中。
清晰可見,馮寧一張臉陰沉的都要滴出水來了。
若不是忌憚於,那位端坐着始終一言不發的存在,他早就雷霆出手,將這兩人強行押走。
砰。
陳陽放下茶杯,這才起身,“帶路吧。”
馮寧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長老院。
一身華服的屠歡,手持雪茄,舒服的躺在藤椅上,旁邊一盆火燃燒正旺,眯着一雙眼,神態愜意。
在他身側,站着一羣京都的權貴子弟。
他們今天能有幸能來參加這場宴會,自然是屠歡要借他們的口,將今天自己盛情款待陳陽的事情傳出去。
否則,他們豈有資格站在這裏?
“少主,這都過去一個小時了。”
屠歡的副手,本名叫謝海的中年人,緊皺一雙眉頭,陰惻惻的說道。
“誰還沒有一點小脾氣呢,隨他去。”屠歡擺手,笑呵呵的說道:“再者,人家打贏了國戰,是大功臣,擺一下譜怎麼了?”
“還是少主大氣!”
一旁一個戴眼鏡,叫葉強的年輕人,立馬附和道:“如此寬廣的胸懷,實屬罕見。”
“反倒是這位前統兵總帥,居功自傲,剛愎自用,這段時間還濫殺無辜,也就是少主心懷仁慈,否則換做其他什麼人,恐怕在早就將他羈押了。”
“哈哈……”
這番話,着實是聽的舒服,屠歡擺手笑道:“還是那句話,人家是大功臣,有道是刑不上士大夫,我怎能寒了天下人的心?”
“哼!!”
這位叫葉強的年輕人,卻是越發來勁了,傲然道:“功是功,過是過!我沒有少主這麼大的胸懷,待會我倒要問問他,是否知罪!”
言罷。
陳陽與楊虎,大步走了進來。
看着熟悉的場景,陳陽不由得幽幽一嘆。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這長老院,早已不再是之前的長老院。
一眼望去,盡是陌生。
“哼!!”
葉強率先開口,質問道:“怎麼現在纔來?”
“人家足足喝了一壺茶呢。”
緊隨其後的馮寧,笑呵呵的說道。
“忘記自己現在什麼身份了,還擺譜,你可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極具表現欲的葉強,一手指向陳陽,高高在上的說道:“還不敢趕緊跪下道歉認錯?”
一旁的屠歡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
陳陽頓時就樂了,好一個跳樑小醜。
“他是葉家人。”
一旁的楊虎說了一句,而後將那份名單,遞到了陳陽面前。
“這是什麼東西?”葉強質問。
“這個啊。”
陳陽抖開名單,笑道:“有一批人要殺,怕漏掉,所以列了這麼一份清單,殺一個劃掉一個,簡單明瞭。”
葉強:“……”
衆人:“……”
“好巧不巧,你葉家,也在這名單上。”
葉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