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陽拿出筆,在名單上輕輕一劃,而後一邊把名單遞給楊虎,一邊道:“這次,葉家就來你一人嗎?”
“有毛病。”
待回過神來,葉強面色幾番變換,嘴裏不饒人的同時,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躲到屠歡的身後。
對方那雲淡風輕的神態,以及漫不經心的舉止,給人帶去一種極大的心理衝擊。
“看來,就你一人了。”
陳陽點了點頭,也不耽擱,右手微微擡起,輕輕一搓。
啪。
一道響指,清脆響亮。
音浪一經盪開。
葉強錯愕的催下眼皮,一條條血線,從他的胸腹前乍現,溢出的血跡如同溪流,竟然衣服,然後順着衣襬滴落在地。
下一秒。
有冷風吹過。
砰。
剛剛還保持站立姿勢的葉強,當即身軀解體,雙腿還矗立在原地,整個上半身突兀的散落一地。
屠歡:“……”
衆人:“……”
整個長老院廣場,落針可聞。
一雙雙眸子瞪得巨大,就像是見到了鬼,這什麼神仙手段?!
最關鍵的是,這可是長老院,當着屠歡的面殺人??
咕嚕。
良久,不少人深深嚥了一口唾沫。
就像吃了死蒼蠅,一張臉難看到了極點的屠歡,眯着一雙陰沉的眼眸,就這麼盯着陳陽。
“你,你放肆!!”
一旁的馮寧,思緒翻滾,但處於職責,還是開口厲聲質問。
陳陽轉頭,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卻是讓馮寧如遭五雷轟頂,神情就像死了爹媽一樣,嚇得膽戰心驚,連連後撤。
“不知,這葉家究竟犯了什麼罪?還是說,哪裏得罪到了你這位前統兵總帥?”屠歡緩緩起身,揹負一雙手,白色披肩迎風揚起。
此時此刻,竟有那麼幾分上位者氣息。
“有些人啊,喜歡端起碗喫飯,放下碗罵娘!還說什麼,我們這些人在外拼死拼活奮戰,只是他們的看門狗。”
楊虎慢條斯理的把名單收好,而後反問道:“少主你說,該不該殺?”
一句反問。
把問題重新拋到了屠歡的身上。
那麼,該不該殺?
從屠歡個人角度來看,自然不該殺,但……
“裏邊請,我這就讓人上菜。”
本想借題發揮,狠狠質問一番的屠歡,卻是避而不談,轉移話題,而後吩咐一旁的謝海,“清理乾淨,別影響我跟前統兵總帥的食慾。”
“是,少主。”
其餘富家大少,變得一個比一個老實,待陳陽走進去了他們纔跟上,低着一個頭,絲毫不敢觸及陳陽亦或者楊虎的目光。
以前只是聽說。
而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這位前統兵總帥的殺伐。
一張大圓桌,一個個熱氣騰騰的菜餚被人端上。
衆人落座,一座紫菜也上齊了。
“來!”
屠歡舉杯,一臉笑呵呵,彷彿剛纔的血腥事件,完全沒有發生過,笑道:“大家敬前統兵總帥一杯。”
“總帥,敬你。”
衆人紛紛起身,舉杯。
陳陽卻無動於衷,抽出一根菸點上,“這裏不應該是宴會的地方。”
衆人:“……”
這傢伙,一來就殺人,現在又這樣一個態度,一點面子都不給嗎?
屠歡一雙眸子寒光閃爍,但很快便壓制了下來。
砰。
一旁的馮寧非常懂眼的拍案而起,指向對面的陳陽,“小子,得寸進尺倒是有一手啊,少主不跟你一般見識,你是不是也自覺收斂一點?”
“誒。”
屠歡擺手制止,“怎麼跟前統兵總帥說話的?”
“呵呵。”
楊虎笑了,“這麼拙劣的戲,就不要在這裏演了,直入主題不好嗎?”
咚咚。
屠歡敲了敲了桌子,示意馮寧坐下,“陳陽,那套房子已經批下來了,不知你還有什麼訴求?”
屠歡一愣,在他的猜想中,這位前統兵總帥,應該爲自己謀利益,甚至某一條生路纔對啊。
這麼長時間過去,竟然還心繫那些已經死去的將士?
“可以。”屠歡點頭,這對他而言,不過是簽署一份文件,而且還能博得一個好名聲的舉措,沒有道理拒絕。
“多少?”陳陽追問。
屠歡挑眉,頓時變得有些不開心了,他不喜歡這種被逼問的感覺。
這樣顯得他處於一種極爲被動的狀態。
繼而,屠歡輕輕晃盪着酒杯,不再說話。
“不願多談?”
陳陽笑了笑,“那換個問題,你爲什麼要抓寧坤?或者說,你有什麼資格抓他?”
“這是個誤會。”
屠歡淡漠如風,脫口而出道:“糾察院在查清之後,這個叫寧坤的傢伙,不是讓你帶走了嗎?”
“隨便給人安一個罪名,現在卻說是誤會?”楊虎嗤笑道:“感情你這位少主,行事風格隨心所欲,毫無底線?”
屠歡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幽幽的盯着楊虎。
楊虎寸步不讓,與之對視。
一下子,本來表面看上去還算和諧的場面,頓時變得凝固了起來。
被請來陪場的那幾人,什麼時候見到這種場面啊,再加上已經有人死在了當場,以致於,他們都縮着一個脖子,大氣不敢喘一口。
神仙打架,他們跑來湊什麼熱鬧啊!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即刻就像遁走,太他孃的嚇人了。
“我帶出來的南嶺駐軍,內部怎麼會生亂?事情證明,確實是你這位少主潑髒水。”
陳陽撣了撣菸灰,一錘定音,“發表一份澄清聲明。”
“你親自發。”最後,陳陽又補充了一句。
屠歡:“……”
什麼情況這是?
自己擺下宴席,熱情招待對方,怎麼就成了自己的審判大會?
在這長老院,到底誰纔是主人?!
呵呵……
屠歡冷笑不已,自己要是發了這份澄清聲明,那麼這段時間裏對南嶺駐軍的清洗,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豈不是,自己這位獵鷹少主,在這支南嶺大軍面前服軟了?
簡直異想天開!!
“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受不得這份侮辱。”
陳陽擡起頭,雙眸眯成一條縫,冷徹的目光直逼屠歡,“我陳某人曾以血起誓,要爲他們正名,可你卻朝他們身上潑髒水?”
“他們肩扛家國責任,爲這個國家拼死拼活,死而後已,你卻污衊他們爲了一己之力內鬥?”
“這跟指責他們叛國,有何區別?嗯?!”
陳陽冷冷的說道:“飯可以隨便在什麼地方喫,但話,可不能亂說!”
“我……”
正準備反駁的屠歡,卻驚覺喉管發緊,並且全身上下被一股森寒之意所籠罩,就連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冰封。
甚至,身上就像是被壓了一座大山,那股壓迫與沉重,直讓人無法呼吸。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陳陽道。
哧!!
緊緊咬着牙,死死支撐的屠歡,突兀的噴出一口血跡,整個人瞬間萎靡了下去。
在這之前。
這位獵鷹少主,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勢要將這位前統兵總帥踩在腳下,讓世人見證,他纔是這個時代最耀眼,最璀璨的存在。
可現在……
他第一次面對這位前統兵總帥,自己卻是這麼的不堪?
對方不過是溢出一抹氣機,自己這位從帝族走出來的代言人,竟跟廢物一樣,毫無抵抗之力?
這……
“小子,你……”屠歡目眥欲裂,但話尚未說完。
轟!!
面前擺滿菜餚的大圓桌,猛地炸裂而開,碎裂的桌面,深深嵌進了旁邊的牆壁當中,整個院子都跟着劇烈搖晃了起來。
屠歡:“……”
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