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羅航魂飛魄散,脣齒髮寒。
一開始,他完全沒有把陳陽放在眼裏,一個寒酸不堪的傢伙而已,招惹一番又何妨?
但在見到對方表露出的冰山一角之後,這才幡然醒悟,原來這是一個深藏不漏的大人物。
外面那位大殺四方的持劍青年,恐怕只是他的下屬。
可,他三叔卻連對方一招都擋不住。
連人帶馬被劈翻在了地上,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爬起來。
那麼,眼前這個傢伙,又該有多強?
大廳內尚未來得及離開的人,同樣心悸不已,但話又說回來了,這也算是求仁得仁,羅航的桀驁行爲,讓不少人感到幸災樂禍。
“待會,可能要去打一架。”
陳陽放下碗筷,擦拭了一下嘴脣,對着顧芷青笑道。
一轉眼。
剛纔還大氣磅礴,殺伐果斷的年輕人,瞬間又變得談笑風生,一臉和煦笑意,柔和的神情,讓人如沐春風。
誰能想到,這傢伙竟然可以將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這種舉世無雙的涵養,以及隨意拿捏的姿態,豈是一般人隨隨便便能做到的?
哪怕是顧芷青,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隨着不斷的深入瞭解,越發覺得,這個男人確實是有魅力。
那出類拔萃的神韻,莫要說以前,縱使是往後,恐怕也難有人企及。
“你在看什麼,難道我臉上有花?”
陳陽發現顧芷青處於一種失神狀態,神遊萬里,不由得笑道。
“啊?!”
顧芷青這纔回過神,頗爲不自覺的擡起手,撩了額前一縷略顯凌亂的劉海,輕聲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走。”
陳陽站起身道。
見此情景,羅航顫顫巍巍的縮在角落,靜等陳陽的離開。
陳陽確實是離開了。
只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吩咐陳元道:“埋了。”
嗡。
短短兩個字,落在他的耳旁卻是如驚雷灌頂,面色慘白一片。
“不,不……”
羅航睚眥欲裂,挪動兩個膝蓋,在地上快速行走,探出一隻手,竭力的大喊道:“求,求你了,給條活路啊!”
“只要放了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的。”
然而。
逆着夕陽的餘暉,陳陽與顧芷青漸行漸遠。
迎接羅航的,是一臉邪笑的陳元。
尤其是對方手中的那柄劍,遍佈着一顆顆血珠,晶瑩剔透,緩緩地,一滴接着一滴墜地。
……
夜幕遮蓋大地。
突如其來的一道消息,在東陽城,囊括坪石鎮,以及這一整片區域悄然傳播。
一開始。
這個消息,只是在某一小部分人當中傳遞,但很快,就像瘟疫一般,隨風飄蕩,傳遍了整個區域。
慕容神將,要殺陳陽。
這位慕容神將,是五十年前就已經成名的老一輩頂尖強者,曾經在針對長生宗的圍剿當中,可以說是出力頗多。
曾經有傳言。
人間無敵手,陳長生。
天下前三,慕容神將。
這位有着天下第三稱號的老一輩強者,曾經與陳長生是死敵,一直生死相向,最後一場直面對戰,慕容神將一招敗北。
若不是擁有不俗的逃命本事,到如今,墳頭都已經平掉了。
最終,陳長生被打崩了根基,而這位慕容神將,也遭受了不輕的重創。
很多人都沒想到。
曾經的天下第三,慕容神將,竟然還活着。
此刻正在盛傳的消息,大概意思是說,這位慕容神將與碧落劍谷頗有淵源,碧落劍谷被掃滅,那麼,陳陽自然也得死。
最後還言之鑿鑿警告,若是識趣的話,陳陽最好親自站出來,否則地話,等他慕容神將親自找過來,死亡也將成爲一件奢侈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層浪。
慕容神將。
布衣長生,西蜀霸刀。
東照神候。
五十年前的驪山,人才輩出,高手林立,攪動風雲。
有西蜀霸刀,一刀西去三千米,御刀斷山河。
有東照神候,一指斷江山,天下聞名。
自然也有布衣陳長生,力壓當代,傲視羣雄。
只不過……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隨着五十年前那一戰,這些人要麼被重創隱匿,要麼歸隱山林,還有人魂歸黃泉。
當然了,也少不了慕容神將這種,縱使到了晚年,也要跳出來興風作浪一番。
有人說,這次慕容神將出山,爲碧落劍谷討說法只是一個藉口,其真實的目的,無非是陳陽身上的碧海歸墟殘圖。
身爲老一輩強者,對一個年輕人出手,想要不落下一個以大欺小,自然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外界在感到錯愕的同時,卻也並不意外。
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陳陽橫空出世,到滅了碧落劍谷,總共纔不到兩月的時間,如此迅速崛起的一個青年才俊,哪怕沒有這一次慕容神將的必殺令,也會有其他人的反感。
一個優秀的人,不管在哪裏,都會招來豔羨,嫉妒。
與此同時。
某座偏遠宅院當中,一位身穿布衣的老者,緩緩放下手中的狼毫,揹負一雙手,凝望墨跡尚未乾涸的字畫。
天縱驪山少年郎,且行且逆天。
老者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在默唸了一遍之後,朝着門口走了兩步,微微擡頭,遙望穹頂帶着一圈毛邊的皓月,雙眸眯成一條縫。
中州,有座城,叫長生。
中州,有一片山,叫長生。
也是中州,曾經出過一位真正的天縱奇才,名叫陳長生。
而這位老人,就是曾經在這驪山創造出一片神話的陳長生。
有些邋遢,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放蕩不羈。
“陳陽,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堂堂正正的對外宣佈,你是長生宗的人,這幅字,算是我對你的預言,也是留給你的禮物。”
書桌的一側,有一柄斷劍。
他轉身之際,目光匯聚在了斷劍之上,然後攤開五指,一把抓起斷劍,眸子的深處,透出一抹懷念,以及對過往歲月的追憶。
“慕容神將要殺你,但我長生宗的人,豈是他想殺就能殺的?”
陳長生懷抱斷劍,走出房間,走出院子,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當中。
大門口處。
陳伯通搖頭嘆息,他豈會看不出,陳長生這一去,九死一生?
想當年,叱吒一方的陳長生,竟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可悲?
可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