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雖沒有下雪，但天氣冷的讓人透心涼，屋裏暖氣再大，抵不住外頭的寒氣逼人，張雲雷給孔德水和嶽龍剛換了壺熱茶，生怕他們因爲寒冷影響發揮，待會兒姐夫回來，留不住他們就糟了。
其實他也知道，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從來到這兒開始，經歷的事情與以前大同小異，歷史的發展是一種必然性，但張雲雷總覺得，或許在這種必然之中，自己可以稍微改變一點，讓大家過的沒那麼辛苦。
看着此刻口齒伶俐的孔德水，張雲雷腦中想起他未來要經歷的一些大事，若是沒那些遭遇，可能三哥比嶽哥紅的更早，可沒了那些遭遇，既定的未來被自己改變，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蝴蝶效應引起的，未必是花香，或許是無法抵抗的風暴與災難。
張雲雷對此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的長遠，猶豫中聽到外頭院門有響動，頓時反應過來，想必是姐姐姐夫回來了。
同樣聽到聲響的孔德水和嶽龍剛立馬跟着緊張起來，幾個人一同出了屋子，正看到郭德綱夫婦走進院子，四目相對，郭德綱想起了之前的通話，“你是趙先生介紹來的小孔兒吧？”
“是是是，郭先生您好，我是孔德水，這是我朋友嶽龍剛，”孔德水顧不上緊張，趕忙朝他行禮作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頭一回露出侷促的神情，“我們來的挺匆忙，也沒給您帶什麼禮物……”
“嗐，這不用，我聽趙先生說了，你們情況都一般，咱不講那些虛的，”郭德綱聞言趕忙解釋，生怕他誤會，“我們現在也是缺人手，能有人來就挺高興的，進屋聊，進屋聊，”說罷，張羅他們一起進了屋子，扭頭看向張雲雷和燒餅，“你倆功課都做完了？”
“嗯……嗯……”燒餅囁嚅兩聲，顯得有些心虛。
“我練完功了，”張雲雷仰頭頗爲驕傲，瞥了一眼燒餅，撇嘴道，“他都沒背！”
郭德綱瞅一眼眼神遊離的燒餅，並沒有生氣，想了想道，“得了，家裏來客人先這麼着吧，你倆跟這兒聽着就成。”
張雲雷求之不得，燒餅就算想玩兒也不敢在郭德綱眼皮子底下鬧事，只好安安靜靜在一旁陪同，看他們閒話家常，好動的拐了拐胳膊，“辮兒，你說師父會考試嗎？”
“廢話，不然怎麼叫收徒呢？”張雲雷無奈的看他一眼，“你要不好好學，早晚被師父趕出去。”
“……不、不會吧……”燒餅立馬縮了縮脖子，顯得有些緊張，“我要被趕出去，我媽非得打死我，辮兒你可別嚇唬我……”
“讓你不好好背的，該！”他越怕，張雲雷越想嚇唬他，誰讓他小時候就不聽話，只知道抖機靈來着，不好好管着，以後能當隊長嗎？
燒餅差點哭了，扯着他袖子，“辮兒你教教我，我不想被趕出去……”
“你倆嘀咕什麼呢？”王惠端着果盤進屋，看到他倆在角落裏嘰嘰喳喳，不禁好笑，“師父在跟客人談話，你倆就在這兒嘀咕，想捱揍啊？”
“師孃，我錯了……”燒餅低頭乖乖道歉，有點眼淚汪汪的，“我怕被趕出去。”
“這孩子，辮兒你又嚇唬他！”王惠忍俊不禁，看弟弟癟癟嘴做鬼臉，搖搖頭，從果盤裏拿了個
櫻桃塞給燒餅，“嚐嚐新鮮，別聽你師哥的，你好好學習師父怎麼會趕你走？”
“謝謝師孃……”燒餅一看有好喫的，笑成一朵花，也不計較張雲雷嚇唬自己了。
倒是張雲雷挺謹慎的，瞧了瞧盤子裏的新鮮瓜果，“姐，哪兒來的櫻桃，挺貴的吧……”
“你還挺會過日子的，知道貴賤，放心喫吧，你謝大姑聽說你愛喫，特意託人送來的，”王惠塞給他幾個，其餘的端過去讓客人嚐嚐，使眼色讓他倆老實點。
張雲雷鬆了口氣，鬧了半天是謝天美送來的，琢磨着是前幾天見到葉楨時順口提了兩句，沒想到他還記在了心裏，不免有些感動。
小師爺喜歡小孩兒也挺好的，抱他大腿，好歹能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啊。
倆人正喫着櫻桃，就聽郭德綱出聲了，“辮兒，燒餅過來，聽聽這兩位哥哥的節目。”
“哦，”張雲雷趕緊答應，拉着燒餅跑過去，知道姐夫準備面試了，朝孔德水和嶽龍剛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信心滿滿的看他們表演。
以前三哥面試背貫口就不喘氣兒，從頭再來還是一樣，孔德水背的幾乎窒息，要不是郭德綱喊停，他都準備憋死自己。
倆人表演完，郭德綱笑呵呵的看向張雲雷和燒餅，“你倆說說，倆哥哥有什麼優缺點？”
張雲雷和燒餅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對視一眼，張雲雷只得先開口，謹慎思索，“孔三哥口齒伶俐，但是氣口不均，說貫口把自己憋壞了也不行啊，嶽哥聲音太小了，背的不熟，而且過分拘謹，可是能看出來下過功夫認真練的。”
“對，師哥說的對！”燒餅點頭。
“我讓你點評你師哥的？”郭德綱無奈的看着燒餅，懶得跟他計較，又看向孔德水和嶽龍剛，
“小辮兒入門早，讓他說沒別的意思，一是檢驗一下他自己的功夫底子，二也是讓你們心裏有個譜兒，一旦進了這門兒，就得勤學苦練，先天什麼毛病都能客服，但指着這門兒大富大貴可不敢說，得真喜歡，願意付出，你倆要是想學，就先跟我看幾天，定了主意再留下吧。”
“好，謝謝郭先生！”這意思很明顯，就是願意收他們，孔德水開心不已，立刻道謝，至於他身邊的嶽龍剛也漏出了笑容，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
倆人寒暄兩句，約好明天去小劇場裏幫忙便離開了，郭德綱讓燒餅繼續背貫口，單獨讓張雲雷過來說話，“剛說的不錯，說人家頭頭是道，自己練的怎麼樣，把上午留給你的作業都給我說說。”
對師父的抽查，張雲雷來者不懼，乾脆利落的把之前的功課都背了一遍，看郭德綱表情還算滿意，小心翼翼的問，“姐夫，那你會收他倆嗎？”
郭德綱對他的功課挺滿意，不動聲色的看他，“怎麼，我看你好像挺喜歡他倆的？”
這可挺奇怪的，之前收焦崇的時候他滿臉不高興，怎麼換了倆人就變卦了？
張雲雷早就想好了理由，“三哥長得挺好看的。”
“沒看出來，你還看臉啊？”郭德綱當即笑了出來，感情他不喜歡焦崇是嫌人家長得不好看？
“小嶽兒又不好看，你也喜歡？”
“嶽哥看起來老實，”張雲雷據實已告，“笨不要緊，老實就行唄。”
“你毛病還不少，又得好看又得老實，你收徒弟還是我收徒弟啊？”郭德綱疼愛的捏了捏他臉
蛋，揉揉他頭道，“感情我給你挑小跟班兒了？”
“嘿嘿，誰讓您是我爸爸呢，”張雲雷趁機撒嬌，生怕他不想要人家。
“你就這時候嘴甜！”郭德綱被他叫的心裏頓時軟了下來，拍拍他後背，“我兒說的沒錯，人老實最重要，行了，你謝大姑給你帶了好多好喫的，別隻顧着自己，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既然是師兄弟就得分享，不能可着你自個兒的心情來，以後劇場裏的人會越來越多，你得懂事兒，知道嗎？”
“知道，”張雲雷明白他是告誡自己不要區別對待，好歹現在郭德綱心裏最重視的早已不是焦崇，自己也沒必要計較這口喫的，乖乖答應，“回頭我就謝謝大姑和葉哥。”
“嗯，歇會兒吧，下午繼續練，”郭德綱滿意的點點頭，欣慰極了。
眼下這幾個徒弟，就小辮兒最懂事，聰明伶俐學得快，畢竟是自家人，怎麼也得把他給帶起來纔是真的。
至於其他，缺人手的時候，能留下來就是好的，將來再慢慢篩選也不遲。
看姐夫的神態，張雲雷覺得自己的滲透戰術還是起了一定作用的，等孔雲龍和岳雲鵬入門，怎麼也得想辦法讓他們更勝一籌，這樣一來，姐夫就不會獨寵焦崇，養虎爲患了。
自然，如果焦崇在這一回能夠乖乖聽話，不胡作非爲，自己也不會主動招惹他，大家都有飯喫，有臺上，自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如果他執迷不悟，那就別怪自己翻臉無情。
……咳，雖然怎麼翻臉他還沒想到。
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解決辦法的。
張雲雷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