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賽舉行的前三天,月考宣告結束。

    謝平殊從頂樓考室一路飛下來,弓腰鑽進已經集合完畢的隊伍裏,死死貼着李江龍。

    他遲到不是一次兩次,不過訓練態度都挺端正,在場的都知道謝平殊頂樓考室情況特殊,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

    只有李江龍往左讓了一步,凶神惡煞:“你他媽臭死了。”

    “???”謝平殊莫名其妙,扭頭側他一眼,“當你隊友還得投胎成香妃纔行?”

    李江龍懶得理他,再讓一步:“離我遠點。”

    謝平殊不依,又貼上去,沒乖幾秒,鬼鬼祟祟地伸出左手胳膊往李江龍眼前一亮:“龍哥,看看。”

    李江龍:“......”

    李江龍:“誰他媽看要看你這豬蹄......第三題我選的C。”

    “那你錯了,林奇都選的B。”謝平殊得意洋洋,“別的呢別的呢,再看看?”

    教練一吹口哨,瞪眼道:“幹嘛呢!統共十幾個人還覺得我看不見?!”

    兩人噤聲。

    “謝平殊,來,把你胳膊也給大家都看看,是戴了什麼漂亮首飾要亮李江龍的狗眼啊?”

    謝平殊扭扭捏捏,沒動作,倒是李江龍先聲奪人,舉手出列搶答一步到位:“報告,謝平殊他說他遲到是因爲找同學對英語答案去了,胳膊上全是罪證。”

    謝平殊一把拉住他,搶在教練開口之前嚷嚷:“龍龍,我不許你承認自己是狗!”

    教練:“......”

    李江龍甩開他:“滾!”

    謝平殊又轉向教練,害羞地露出自己抄滿答案的手臂:“報告,不是首飾,是知識。”

    教練:“.........”

    教練:“你自己走鴨子步去,別逼我踹你。”

    謝平殊在原地僵了半晌,轉像苦情歷史劇女主一樣凝眉癟嘴,一屈膝:“諾。”

    隨後邁着碎步一步三回頭地挪去內圈,款款蹲下:“姐姐們好好侍奉老張,妹妹身無體香,只能以鴨子步謝罪。”

    一干隊員憋笑憋得胃痛,連教練也擡手掩面,皺紋都綻成菊花。

    唯獨熱心市民李江龍再次舉手:“報告,我能去監督他嗎?”

    這回教練沒再寵着他的寶貝謝妃,一點頭,李江龍摩拳擦掌地過去了。

    一刻鐘後,隊長湊過來報告:“老張,謝平殊的鴨子步走了三百米了。”

    教練:“哦,他知錯了嗎?”

    隊長搖頭:“他跟李江龍把英語答案全對完了。”

    教練:“......”

    教練:“讓他倆滾回來!”

    -

    友誼賽前一天,A高已經掛起了加油橫幅,謝平殊揹着單詞走到教室,只見新20班的同學們都在他進門的一瞬間猛地擡頭,眼睛一雙賽一雙的亮。

    謝平殊被看得一木,遲疑了好幾秒:“怎麼了?我沒洗臉被發現了?”

    只見某個和他身高相仿的男同學捧起一尊紙做的王冠,踢着正步,神情凝重。

    謝平殊認識他,他就是那個造謠自己數學一十三的狗東西,叫吳演祖。

    這爸媽夠敢取的。

    一時間,除了呂一一以外的在座學生均起立屏息,山呼“謝哥”。

    謝平殊恍然大悟,指向自己:“知道了,我數學一百三。”

    捧王冠的吳演祖一個趔趄,差點被呂一一伸出來的腿給絆倒。

    呂一一縮回腳:“你數學一十三。”

    謝平殊:“......”

    謝平殊沒話說了。

    秉着做戲做全套的責任感,吳演祖把王冠扣上謝平殊的頭,真摯道:“不是,謝哥,是明天籃球賽。”

    “我知道,然後呢?運動員數學有加分?”

    吳演祖熱淚盈眶:“不是,是學校最新福利,爲了鼓勵以後的學生參加集體活動,組織所有班上有校隊運動員出賽的,明天都停課去看你們初賽。”

    謝平殊扶正了王冠,皺眉問:“初賽有什麼好看的,不都是看決賽?”

    吳演祖:“啊這。”

    專心刷題的呂一一哼笑一聲,熱心科普:“A高校隊就沒進過半決賽,所以體育生沒一個會去校隊。”

    謝平殊:“?”

    謝平殊:“還有這事?抓他狗日的。”

    集體榮譽感爛到這地步,難怪男籃會淪落到均攤到戶抓壯丁。

    不過這事都是教練跟領導操心的了,怎麼看都關他屁事,謝平殊還是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我數學真的一十三?”

    吳演祖趕緊安慰他:“怎麼會,哥,儘管放心,成績還沒出呢。要是有一科一十三,我們一定瞞着你。”

    被安慰到了,但沒有完全安慰到。

    謝平殊伸手準備摘王冠,吳演祖趕緊握住他手:“別摘,謝哥,別摘。請承載着20班全員熱切的期待,化身草原上最英勇的狼,化身天空中最矯健的鷹,化身汪洋中最迅捷的鯨,去吧,謝哥,我們會帶給你最燦爛的鮮花、最熱烈的祝福、最嘹亮的戰歌。”

    謝平殊:“......”

    “我謝謝你,”謝平殊道,“但我能做個人嗎?”

    -

    不知道是不是謝平殊的錯覺,在學校公佈的停課班級通知裏確實出現高二20班之後,林老師看他的眼神似乎從“小屁孩”變成了“大禍害”。

    即使眼神是錯覺,一節語文課點他四次回答問題的既定事實也可以側證這個偏見。

    然後永遠改不完卷子的歷史老師蹭過來,羞澀地給他扶正王冠:“謝謝你爲老師們爭取的閱卷時間。”

    “老師們?”

    歷史老師理直氣壯:“就是我。”

    謝平殊笑了好一陣,擡起頭:“那老師,我這麼大功勞,你能不能把這次月考的英語答案找出來借我對一下。”

    歷史老師:“?”

    謝平殊兩眼水汪汪地:“求你了——”

    -

    晚上放學,謝平殊把王冠帶出校時,傅庭安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弱智。

    謝平殊裝瞎,解讀爲慈愛。

    於是傅庭安滿眼慈愛地問:“你下次想要芭比公主夢幻城堡嗎?”

    謝平殊:“......你聽我狡辯。”

    A高校門的LED燈屏也全是籃球友誼賽的預告,傅庭安在等謝平殊時看了好幾十遍,有點懷疑謝平殊可能是什麼臥底,利用他進入A高後偷摸把弱智病毒傳染給了A高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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