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是長公主不是掌心雀 >第 71 章 第 71 章
    71.

    阿瑤原本是計劃在臘月初就離京到越州的。

    可秦策幾次派人到公主府遊說她,請她過了年再走。

    阿瑤拗不過,又的確是沒有和家人在一起過過年,便也就答應了。

    因着秦衡早去,所以今年的除夕宴可謂是簡之又簡。

    三品以上官員和命婦宴請過一次,秦姓的皇親國戚又新宴請了一次。

    阿瑤頭一日並未露面,到了第二日的家宴,才穿了一身顏色清淺的長裙嫋嫋出席。

    畢竟是歲末,大喜的吉日,阿瑤也沒穿太素的顏色,但也算不上多豔,只不過是在裙襬上秀了幾朵粉紅的花而已。

    她整個人都瘦了不少,掐腰的裙身裹住身子,才驚覺她有多纖細,即便畫着淡妝,也難掩眼底的憔悴。

    “參見公主殿下……”

    衆人見她走來,忙矮身行禮,有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朝她投來讚許的目光。

    阿瑤心裏清楚的很,他們是因爲自己的主動避讓,所以纔會高看她一眼。

    從前秦衡在時,一直對外宣揚她和段雲舟的感情有多好,在皇上駕崩之後,便難免有很多人便會懷疑她和段雲舟要聯合起來謀權篡位。

    而她之前那一番話,也算是暫時割裂了她和段雲舟的關係,讓許多擔心大梁朝局的人稍稍放下了心。

    但阿瑤當初可不是爲了他們的喜怒才說下的這話,因此她始終神色淡淡,對於其餘人的目光也沒什麼表示。

    她已有一個多月沒露過面了,竟有些不適應宴席上吵嚷熱鬧的氣氛,略微蹙了蹙眉,扶着水仙的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賓客幾乎都已經坐滿了,但皇上還沒來,阿瑤自秦策登基之後還沒見過幾次小皇帝,因此頗有些期待的望向殿外。

    可沒想到,先到的竟是段雲舟。

    他亦是穿着一身低調的素服,像是和阿瑤約好了似的,人羣之中顯得格外特殊。

    見他進來,有人悄悄拿眼去覷阿瑤,但阿瑤卻早已收回了目光,只顧垂頭看着自己的眼前。

    兩人方纔的目光隱隱錯過,段雲舟看向她,見她有些格格不入地垂着頭,當即毫不避嫌地走過去,道:“殿下身子不適?”

    阿瑤看向旁邊掃過來的目光,搖了搖頭,說:“沒有,多謝攝政王關心。”

    段雲舟聽出她語氣中的刻意疏離,心中默嘆一聲,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雖然今天並非是以朝臣的身份出席宴會,但怎麼都改變不了他已經被封爲攝政王的事實。

    他的位置一下子挪到最前,直接壓過了幾位德高望重的皇叔。

    衆人對他的態度也隱隱變化,或是觀望或是恭敬,但都免不了奉承。

    段雲舟照收不拒,卻也沒顯得多熱情。

    好在皇上很快來了,阿瑤循着太監尖利的聲音往外看,只見秦策穿着一聲淺黃色的常服走進殿內,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小小的一個人,個子也不算很高,身後跟着的太監宮女都比他要高上一頭多高,但他的表情卻很是正經,甚至尋不到什麼膽小羞怯,朝着行禮的衆人仰了仰下頜,沉着嗓子,道:“一家人,請起吧。”

    雖然嗓音尚且稚嫩,但卻是的的確確地有了一點帝王的威儀。

    阿瑤滿意地笑笑,但卻並沒有說什麼。

    按理來說,皇上已經到了,也是時候該開席了。秦策環視一週,正要示意邵慶開席,卻沒想到段雲舟身後的兩個位置竟是空的。

    一直在注意着秦策的動作的阿瑤也立刻看到了那兩個空着的位置,她蹙了蹙眉,水仙當即小聲道:“公主,那是莊王和蔣大人的位置。”

    莊王是秦策登基之後給秦冀的封位,但因爲他年紀尚小,所以府邸還未建成,仍舊住在宮裏。

    秦策此時也在問:“那是誰?”

    邵慶的回答同水仙是一模一樣,但聲音卻一點都不小,殿內的所有賓客幾乎都聽到了。

    旁人聽了這兩個名字,或多或少的都怔了一下,但也有人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應當是想看看秦策要怎麼處理這樣的事?

    阿瑤的臉色很是難看,她望向那邊的座位,握着茶杯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剛要代秦策開口,卻沒想到秦策已經先出聲了。

    他說:“既然六皇兄和衛國公到現在還沒來,想來是身子不大舒服。等宴後朕會派人去看望他們的,現下便先開席吧。”

    說着他朝着邵慶揮了揮手。

    邵慶會意,揚了揚浮沉,尖着嗓子道:“開席”

    刻意拖長的尾音幾乎傳到了殿內的每一個角落,衆人起身敷衍一句“謝皇上”原本就要開始了,可沒想到的是,尾音還沒落完,門外又忽然傳來腳步聲。

    阿瑤眉間一擰,果然是蔣頤和秦冀。

    蔣頤毫無來遲的自覺,甚至自動忽略了旁人看過來的目光,對秦策行禮道:“皇上恕罪,臣來遲了。”

    他的言語間倒還算恭敬,而一旁的秦冀可就沒有那麼會裝模作樣。他連禮都沒行一個就那麼直愣愣地,狠狠地瞪着秦策。

    他的目光實在是過於惹人,以至於親策想忽略都有些忽略不了。

    段雲舟朝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秦策便問道:“六皇兄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朕做了什麼錯事,惹得皇兄不高興了?”

    這本不是一個帝王該說出來的話。

    而他竟然能把這話當衆說出口,大家也就免不了覺得他這皇帝做的窩囊。

    不過也是,一個纔不到九歲的小皇上,又能有什麼威信呢?

    秦冀不說話,蔣頤便代他把話說出口。

    他的語氣有些沉痛地說:“皇上,您可知最近太后的身子都不好,今日一早還暈了過去,太后病重,您卻毫不理會,甚至還有心思在這兒喫喝玩樂。”

    “身爲皇上,怎可如此沒有孝心?”

    “若是傳出去,讓我大梁百姓知道,又當如何?”

    他的語氣痛心疾首,想來是把這除夕宴會當成了平日的私下授課。

    把皇上當成自己的學生一樣訓,當着衆人的面,也沒留一點面子。

    秦策被他罵的頭都擡不起來,阿瑤實在見不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出聲道:“衛國公所言是不是太過嚴重了,更何況皇上主持除夕年宴,本就是皇上該做的。”

    “太后身子不適,皇上自然該去,可是皇上又不是太醫,你跑到這兒來指責皇上又有什麼用呢?”

    她鮮少在衆人面前說出這樣立場分明的話。

    蔣頤卻像是早知道阿瑤要開口,立馬將炮火轉移到阿瑤身上。

    不悅地說:“公主殿下恕老臣冒昧,皇上不孝便是您這姐姐沒有做好自己的本分,皇太后是您的親生母親,您卻半點都不知情,難道您不覺得您這女兒做的實在有愧於母親嗎?”

    “公主可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您這般行事又如何能安得了民心,又如何對得起皇上以孝治國的名號。”

    阿瑤早知道他會這麼說,因此也並不生氣只有些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我若是去了,那哪還有衛國公表現的機會?”

    他這話的味兒實在是極重,所有人都愣住。

    阿瑤趁着蔣頤被自己的話震住的時候,又道:“不過,魏國公說的也有道理,母后病重,又是在除夕年歲,我們做兒女的的確該去看一看。”

    她這話一說完,不止蔣頤愣住,連秦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因爲這實在不像阿瑤會說出來的話,誰不知道長樂公主和太后的關係並不好。

    阿瑤卻只當沒有看見衆人的表情,揚一揚長眉,道:“正好眼下所有的叔伯兄妹都在,太后既在病中,我們便一道去慈安宮看一看太后。這麼多人一起爲太后祈福,想必太后的病很快就能好吧。”

    秦策先是怔了一會兒,然後立刻反應過來,順着阿瑤的話接道:“沒錯,姐姐說的正是。沒能第一時間去關懷母后,實在是朕的疏忽,今日正好大家都在,便一道去看一看。”

    誰也沒想到,阿瑤會突然說這麼一個提議。

    蔣頤的臉色甚是不好看,眉眼之間還有些淡淡的慌亂,他道:“這麼多人去打擾,還是算了吧,太后的精神上還沒有完全恢復,只怕會打擾到太后的休息。

    看他這模樣,便知道方纔的話或多或少的摻了些水分,阿瑤只做不知,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也是,既然衛國公都這樣說了,那便算了吧,先開宴吧,方纔不是說要開宴了嗎?”

    秦冀仍是不大高興,但蔣頤已經拉着他到他們的位置上坐了。

    他們兩人就坐在段雲舟的身側,過去的時候段雲舟還特意側了側身子,給兩人讓出一條路來。

    阿瑤看着段雲舟的動作,微微挑了挑眉。隨即很快收回目光。

    可段雲舟就像是感應到她剛纔的視線似的,單手壓住眉腳,朝阿瑤微微挑了挑眉。

    阿瑤一怔,觥籌交錯聲已經在殿中響起,段雲舟便也收回了目光。

    阿瑤心裏有事,便也沒有用太多,只隨意撿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她再度朝段雲舟的方向望去,卻見他的位置已經不知什麼時候空了下來。

    阿瑤委婉謝過旁桌的讓酒,叫水仙不必管自己,留在殿中好好照顧皇上,跟着也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差不多月底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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