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再說什麼,就連卿和順也噤了聲。

    有遠方姨母提議打麻將,一下子都來了性質。

    紅布一往桌子上一鋪,清脆的麻將聲稀里嘩啦從木盒中掉落下來,洛頌歌歪頭看着,碰了碰顧蓼的肩膀:“你要不……去玩一局?”

    顧蓼漫不經心都嗑瓜子,模糊不清的說道:“你怎麼不去…….我記得當年你剛嫁過來的時候,十幾歲,趴在麻將桌上一人贏了我三個姨奶奶呢……”

    洛頌歌臉禁不住一紅,小聲道:“往事不堪回首!我當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太太們也是看我小讓着我的,現在可不比以前了,這一個個的……精明的很呢。”

    顧蓼慵懶的靠在洛頌歌都側身上:“我不在顧家兩年,也不知道你這丫頭有沒有被欺負。”

    洛頌歌不矯情,猛地點頭:“欺負了!欺負死我了!老爺也不護着我了……”

    見洛頌歌低垂着眸子滿含失落,她就明白了自己那個雷厲風行但是情商極低的哥哥做了什麼。

    顧蓼和表哥關係並不好。

    當年爭奪遺產,顧家太老爺陰狠毒辣,殘害手足,父親爲人憨厚老實,被顧家太老爺顧懷靳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父親引進深山,父親不幸被山匪刺死。

    從那以後顧蓼家破人亡,親妹妹採環也因爲白血病去世了,母親以淚洗面不久後也離世了。

    顧蓼生性要強,女兒身男兒心,熱血不輸年輕時的顧漳彥。

    她很少會和別人合得來,洛頌歌是一個。

    一陣沉默後,洛頌歌重新舒展眉頭,笑眯眯的走上前去:“走啊,你贏了錢給我買馥郁坊的桃酥喫!”

    這麼乖的女孩,給顧漳彥做姨太太真是可惜了。

    顧蓼也展開笑顏。

    一行人,來到了萬遂院。

    顧家女人一桌,男人再開一桌。

    大房家眷與二房家眷還有表妹一桌。

    二房是顧漳彥一家,還有大房房顧漳彥已經故去了弟弟一家。

    家族中有白血病史,顧漳彥的哥哥顧費昀不久後也因爲白血病去世了。

    顧漳彥的哥哥早年得病,那時醫學落後沒有治得好,留下了一個寡嫂還有三個兒子。

    寡嫂爲人刻薄,一直想着自己的兒子能在顧漳彥這裏分一杯羹,所以每年都上前湊。

    桌面上擺了很多洛頌歌愛喫的菜餚,剛拿起筷子就被人擠兌,嫂子瞪着眼睛:“二姨太啊,大太太還沒動筷子你怎麼就先動了?”

    “對啊,顧家的規矩,我看二姨太是當真一個都沒記住呢。”

    顧蓼在一旁忍不住笑,一羣不守規矩的讓在這兒談論規矩,着簡直是顧大小姐今天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抿嘴偷,看小美人該怎麼應付。

    卿和順不語,穿着一襲平常最愛都大袖紅旗袍,端莊的坐在上座上,像是比所有人都尊貴。

    洛頌歌卻揚起笑,自覺的她說得對,就放下了筷子。

    顧蓼很叛逆的,彷彿跟沒聽見似的,拿起筷子夾了一道洛頌歌喜歡的菜放進了洛頌歌的小碗裏。

    周圍人不禁沒了音兒。

    人家真正的顧家讓動了筷子,誰還敢說些什麼。

    卿和順臉色本來得意的很,見顧蓼這個小公主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心裏咽不下氣,不過,不敢與顧蓼說什麼的她擡了擡手:“無礙,無礙,大家用飯吧。”

    停頓了一下,她緩緩向顧蓼搭腔:“表妹在國外的生活怎麼樣啊?如今嫁人了嗎?”

    顧蓼再次給洛頌歌夾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糉,眯眯眼看着洛頌歌滿足的樣子。

    卿和順尷尬的拿起筷子,此刻顧蓼不緊不慢的開口了:“食不言寢不語,這也是顧家的規矩。”

    卿和順被這個表妹噎的說不出話來。

    洛頌歌被嗆了一下,臉微微泛紅,顧蓼知道他因爲什麼笑,幫着順了順後背後繼續低頭喫着東西。

    往日喫個飯嘰嘰喳喳的人們,因爲顧蓼一句話嚇得不敢吱聲了,悶頭喫飯。

    一頓飯喫的氣壓極低。

    顧蓼的心情也變壞了,歪頭看了看洛頌歌,心情終於稍許有些好一點。

    過端午,喫過飯,酒樓後面有條人工河,河上有人賽着龍舟。

    顧蓼驚喜的拉着洛頌歌就要往前去,洛頌歌無奈的跟了上去。

    “嘿喲!嘿喲!”一羣男子褲腳捲到膝蓋處,外褂被汗打溼,有人划着龍舟,嫌惹差點藥脫了上衣。

    洛頌歌自覺的挪開臉

    顧蓼卻瞪着眼睛小聲道:“我還真沒怎麼見過真的賽龍舟呢。”

    洛頌歌笑道:“每年端午可不都有人在河邊賽龍舟嘛,你不在國內,見識都變短了。”

    還沒等顧蓼反駁,洛頌歌眼睛一瞬間發亮:“那邊有人賣首飾,走走走去看看。”

    顧蓼又被人扯着去一旁。

    賣首飾的老人長的很好看,就算花白都頭髮亦或是滿臉皺紋都擋不住她的風采,周圍人很多卻沒有人爲她停留下來看看她賣的東西。

    顧蓼看着琳琅滿目的首飾不禁蹙起了眉頭。

    老人慈祥的看着兩個年輕的姑娘,招呼着:“姑娘好生漂亮,哎呦這一個兩個的,倒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兒。”

    洛頌歌緩緩擡眸:“哈哈哈婆婆真會誇呀。”

    婆婆眯着眼睛把一隻金鑲玉的玫瑰花簪子遞到了洛頌歌的手上:“老婆子今天一天沒開張,見你是有緣人,姑娘收下吧!”

    洛頌歌先是愣住:“我……我帶錢了的。”

    婆婆眼神渾濁,好像陷入泥潭一般,雖然渾濁卻透着一股子精明與凌冽,嘴角勾着卻絲毫不見笑意,滿是老繭的手在她的面前。

    “姑娘收下吧!”

    洛頌歌左右瞧了瞧,顧蓼站在一旁,眼神鋒利好像能把面前的人看透一般。

    老人對顧蓼似乎很是警惕

    顧蓼對洛頌歌眯着眼睛:“收吧。”

    洛頌歌終於支支吾吾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洛頌歌察覺到了顧蓼的變化,研究着手中的簪子,洛頌歌還懵着:“你也覺得不對勁?”

    顧蓼表情微肅,抱着胳膊與洛頌歌並肩:“這老太太手中的貨我能看出來,不是市面上常有的,好像是貴族太太常帶的……一般人可弄不到。”

    洛頌歌沉思:“如果真是,這偏偏找上了我,肯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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