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緩緩走進了辦公室,顧漳彥終於鬆了一口氣,馬上走上洛頌歌跟前檢查着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爲什麼史密斯會突然把你抓過去?然後又把你放了出來。”

    語氣裏滿滿的質疑讓洛頌歌身心極度不適。

    顧蓼從她身後走過來:“哥哥未免有些着急了,是我救出來的她。”

    顧漳彥擡眸看着顧蓼:“蓼蓼?你……”

    顧蓼還沒等顧漳彥把話說完,就緩緩的自顧自找到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我和史密斯大衛在英國有些交流,他曾經追求過我,後來我拒絕了,今天把頌歌抓過去想必……”

    她突然停頓了一下。

    洛頌歌眸子泛着水光,很好奇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亦或者已經猜到了接下來她會說些什麼。

    “想必也是想作爲威脅,不過我把我從英國帶過來的打手一起帶過去把人解酒了出來,哥哥不必擔心。”

    一向跋扈的顧蓼此刻一口一個哥哥讓顧漳彥心情大好,把洛頌歌攬入懷中,仔細觀察着洛頌歌身上有沒有別處受傷:“無礙吧,等回家我叫醫師幫你瞧瞧。”

    洛頌歌微微點頭:“還行……”

    話音未落,顧蓼就開口了:“史密斯那個老男人真是瘋子,她可能被嚇着了,請人看看吧。”

    顧漳彥聽了馬上點頭:“好……好……謝謝蓼蓼。”

    顧蓼冷哼一聲抱着胳膊起身:“頌歌不止是你的二姨太,也是我的好姐妹,不必跟我談謝。”

    隨後還沒來得及留她,她就往門外走去了。

    臨近夜晚,月亮周圍充斥着大片大片的霧氣,路過酒樓裏面還有鑼鼓喧天的聲響,車內空氣如此靜置,洛頌歌沒有想與顧漳彥搭話的意思。

    突然洛頌歌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來一個小巧精緻,還繡着海棠花的香包,看着顧漳彥那張迷人的臉龐,長嘆一口氣遞到了他的手裏。

    “我……繡了好久,裏面有艾葉還有香料……能辟邪驅蟲。”

    顧漳彥接過香包,眼睛一亮似乎很滿意的捏在手裏:“歌兒的手越發巧了。”

    洛頌歌視線漂移,拐到了車窗外。

    顧漳彥也意識到了洛頌歌的態度變化。

    “歌兒……是不是因爲我沒去救你,你生氣了?”

    洛頌歌愣了一下,似乎很是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怎麼會呢……老爺你誤會了。”

    洛頌歌這個語氣很難讓顧漳彥相信她沒有絲毫介意:“史密斯大衛沒有對你做些什麼吧……”

    心裏明白的人一聽這話,就懂他想表達什麼,沒有對自己做什麼……不就是想問史密斯大衛有沒有因爲自己太過貌美而動了糟蹋她的心思吧。

    洛頌歌擡眸,眼神少有的犀利:“老爺你放心,沒有。”

    顧漳彥笑了起來,可在洛頌歌的眼睛裏,顧漳彥笑成這樣,是很諷刺的。

    顧家大門前,站着卿和順還有田淨染還有顧金枝一行人等。

    離大老遠就看到他們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了。

    十幾分鍾前。。

    卿和順站在臺階上望着,田淨染挺着微微凸起都肚子站在她的身後,卿和順意識到,回過身來故作親切的握住田淨染的手:“哎呦,田姨娘着小手冰涼冰涼的……你還是快些回去吧!老爺說不定等會兒就回來了。”

    田淨染冷淡都朝後退了一步,不着痕跡的甩開了卿和順的手:“洛姨娘與老爺還未歸家,小染沒辦法獨個兒回去。”

    卿和順見她如此決絕,心裏冷笑一聲。

    暗罵道,裝什麼裝,不就是想讓老爺多關懷一下你嗎。

    旁邊的顧金枝卻眼神陰鬱的開口:“哎呦這大月亮,天兒啊是越來越熱了,哎!我瞧着田姨娘肚子尖尖的……按照民間說法,應當是個男孩吧……”

    旁邊的傭人不禁也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氣。

    田淨染知道她的不懷好意,看着卿和順逐漸陰暗下來的表情:“這孩子才四個月多,自然看不出來什麼。”

    氣氛才稍稍落了下來。

    可是幾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車停在了顧家大門前,洛頌歌看到站在冷風中一直不動彈甚至臉色還有些發白的田淨染馬上着急都下車。

    跨過臺階去握住她的手。

    田淨染見人平安歸來,眼眶微微一熱:“姐姐!姐姐!”

    洛頌歌有些愣住:“姐……”

    田淨染不在意似的牽住她的手,看着她些許凌亂的頭髮也明瞭發生了什麼事情:“姐姐!你可受傷?剛剛就來消息了說你被歹人抓走……我嚇壞了……”

    這是洛頌歌第一次見到田淨染如此着急的一面,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捏了捏她都側臉:“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倒是你……挺着個大肚子就跑出來了…….萬一凍着了可怎麼好啊。”

    顧漳彥也徑直走向了田淨染:“六姨太大晚上的在着急也要在屋裏好好待着,懷孕着實不易。”

    田淨染緊緊握着洛頌歌的手,急切的對着顧漳彥點了點頭:“下次不會了。”

    顧金枝倒是積極的往顧漳彥身上貼:“老爺~”

    顧漳彥心情驟然愉悅了起來:“身上怎麼那麼冷?”

    卿和順趕忙走上前來接過顧漳彥的羊毛大衣:“按理說這時候也蠻熱的了……”

    洛頌歌與田淨染手握着手走在了隊伍都最後面。

    田淨染顫抖着聲音,似乎還驚魂未定一般,低聲詢問着洛頌歌:“你……怎麼會被史密斯家族的人抓去了?”

    洛頌歌左右瞧着,以防有人偷聽:“這……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總之像是一場誤會,幸虧顧蓼及時趕到……我才得以被解救出來。”

    田淨染微微點頭:“是…….幸虧大小姐及時趕到……小璇兒棠丫頭還有小歡還在我房裏,因爲你失蹤的事情一個比一個着急,小歡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洛頌歌沒忍住笑了:“這丫頭……沒有小璇兒能穩的住啊。”

    田淨染似乎有些委屈的拉着她的手:“別說小歡了……就連我也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洛頌歌伸出手撫慰着她的背:“情緒千萬不要激動……對胎兒不好。”

    田淨染馬上點頭。

    最近田淨染真的越發與她相處融洽了,與以往不同,對自己也有些依賴了。

    洛頌歌說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像田淨染原本該對老爺的依賴全寄託到了洛頌歌的身上。

    微風讓人心裏驟然一暖,一整個晚上的慌張驚訝也突然被吹散,小璇兒點上了蠟燭,輕輕走到她的身後梳着她散落下來的長髮,一旁的邱棠拿着水盆擦拭着她的手掌還有胳膊。

    邱棠看着胳膊處有少許擦傷,還有摩擦過度的血痕,傷口有些猙獰,一滴滴的血跡都沾在了衣服上,像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小女兒,換作平常家裏的小姐太太早就哭天喊地的了,邱棠溫聲詢問:“太太?您不疼?”

    洛頌歌是很疼,或許是不經意間被那些粗暴的人丟在地上時不小心擦到的:“沒有什麼大事啦。”

    小璇兒禁不住紅了眼眶:“太太,他們怎麼會盯上你一個婦人?”

    洛頌歌擡眸看着聲線都在顫抖的小璇:“我與宋家走的近,就拿我來威脅宋家拿出誠意來跟他們交換……幸虧蓼蓼來了,不然宋家這筆損失,對我來說,是費勁了。”

    小璇兒長嘆一口氣:“史密斯家族這樣的人,只要有一天留在北平,就讓人不得安生。”

    邱棠拿出藥酒,半跪在洛頌歌的身側,顫抖着手輕輕給那雖然傷的不深卻有些猙獰的疤痕上藥酒:“太太可真是受罪了。”

    洛頌歌微微搖頭:“無礙,我的皮還挺厚,這些傷不至於讓我受不了。”

    夜色涼如水,明明已經半夏了夜晚卻還是微涼。

    一杯溫熱的果酒端到了洛頌歌的面前,她輕輕端起:“這是小染給我送來的吧。”

    小歡垂眸淺笑:“太太好生聰明,夜涼,喫杯酒暖暖胃。”

    一杯酒下肚,瞬間五臟六腑都暖了回來,一股青梅的香氣瞬間壓制了神經,手心回暖,傷口處有了些隱隱作痛的意思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錯。”

    小璇兒幫她脫去外衣。

    再捏了幾顆小塊桃酥放進嘴裏,急匆匆的跑到了自己的被窩裏

    夜好深了,紙窗裏淺淺燈火,有人給她掖了掖被子:“睡吧,這一天,也把你累着了。”

    洛頌歌緊緊裹住自己的小被子,眯着眼睛看小璇兒:“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

    邱棠坐在椅子上繡着東西,聽到這話就歪了歪身子:“太太倒是不怕,我們仨人可都嚇死了,加上六姨太還懷着孩子,情緒一激動,萬一出個什麼差錯,可怎麼好吶。”

    洛頌歌微微起身:“棠丫頭,明天你把庫房裏還有一些補品什麼的給小染送過去,懷個孕還要操心這操心那兒的,着實不容易。”

    邱棠輕輕應下。

    小璇兒起身把窗前的燭火剪掉了燈芯,屋內瞬間暗淡了幾分。

    月色朦朧,風緩緩的停了下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