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大衛半靠在椅子上,眼神昏暗無比,讓人看了一眼便覺得嚇人至極,身前半跪着的老婆婆恭恭敬敬的望着史密斯,然後輕聲詢問着:“先生……我已經把簪子送到了那個丫頭手上……下一步就由您來決定了。”

    史密斯拍拍手:“不錯,去顏九哪兒領賞就好。”

    老婆婆垂着頭:“多謝先生。”

    史密斯轉動了輪椅,此刻他坐在輪椅上,而輪椅的輪子卻踩在北平最大的舞廳大樓之上,他頗有野心的笑了笑:“很快,北平將會被我掌握住!宋小姐顧小姐,還不都是我史密斯大衛的小老婆。”

    小璇兒拿着籃子緩緩邁進慕紗庭的大門,枝蓮也走過來看着一臉着急的小璇兒忍不住詢問道:“璇姐姐,何事這麼着急?”

    小璇兒把一筐糉子放到枝蓮手中,神色着急道:“全家人都回來了,只有我們太太還未歸來,我有些擔心。”

    枝蓮驚恐:“什麼?”

    小璇兒臉色也很蒼白:“我也不知道,現在老爺還沒回來,先不着急……”

    小璇兒看着籃子:“這是我們太太說要給田姨娘的糉子,裏面有肉餡的棗餡兒還有水果餡兒的……直接……直接上鍋蒸就行,就可以吃了。”

    枝蓮也慌亂的點點頭:“知道了。”

    燭火微潤,美人輕靠窗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後堅持繡着手中的手絹。

    枝蓮把蒸好的糉子放到了桌子上:“太太……這是二姨太剛剛派璇姐姐送來的糉子,說端午沾喜氣兒,您吃了就睡吧。”

    田淨染半闔着眸子,擡起手把素銀針插到了布袋上:“二姨太回來了?”

    枝蓮猶豫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家中的姨娘太太都從萬遂院,回來了,唯獨……聽人說二姨太……失蹤了……老爺現下在辦公的地方,還未接到消息,不過大小姐帶人去找了……”

    田淨染微微瞪大了眼睛,猛地起身:“什麼?!爲什麼家中的人都來了偏洛姨娘沒來?”

    小璇兒神色也很着急的趕緊往前走半步:“太太莫要着急!大小姐已經帶人去找了……”

    田淨染很害怕似的:“不對勁!怎麼會突然失蹤了呢?二姨太絕對不是那種一聲不吭就走人的性格!”

    田淨染似乎很不放心,起身就要往門外走去,枝蓮見田淨染情緒起伏很大,馬上走上前攔住她:“太太!.太太您不要擔心!大小姐已經派人去找了!您還有着身子可不能亂來啊!”

    田淨染似乎很着急:“可是姐姐她……肯定是招惹些什麼人……”

    枝蓮神色擔憂:“太太您先坐下來歇一歇……”

    田淨染伸出手:“罷了,扶我起來,我們去大門口等姐姐。”

    在看到洛頌歌平平安安從車上下來那一刻她心裏緊緊提起來的那顆大石頭終於有了着落,握着她冰涼的手:“好……沒事就好。”

    緊緊握着她的手不敢再次鬆手。

    或許田淨染是第一次真正的爲一個人擔心,她知道,洛頌歌與這些後宅女子不同,在外面也有一番天地。

    當她看到從車上下來,後背是成片的血跡,凌亂的頭髮,姣好的容顏也被不知何人嚇得蒼白,田淨染心裏就揪的不行。

    關於其他,田淨染一分一毫不想過問,她只擔心,洛頌歌能否完好歸家。

    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心中是無盡的安心。

    關於這件事,顧漳彥似乎沒有想繼續調查,似乎大家心裏都明白,此番綁了二姨太的人是顧家惹不起的大家族。

    這事兒也不了了之。

    海浪喧囂,宋倩怡與洛頌歌碰了碰杯,時不時水花沒過腳,洛頌歌也沒有那麼矯情,不敢赤腳在別人面前了。

    洛頌歌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你端午怎麼過的呀?”

    宋倩怡撇了她一眼,隨即也慵懶的丟給了洛頌歌一顆大葡萄:“還能咋過,自己獨個兒過唄。”

    洛頌歌莞爾一笑:“端午不比七夕節,得和家人一同過。”

    宋倩怡歪歪腦袋:“頌歌啊,你老家洛陽,到底長什麼樣啊。”

    洛頌歌被點了一下,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洛陽……很好。”

    已經有好久沒有回家了,上次回去還是在大雪天,也不知道父母怎麼樣了。

    宋倩怡見她陷入沉思:“我記得你們家鄉哪兒盛產小白楊,啥時候你回去,給我帶幾株小樹苗,我要種在我的白雅軒,到時候一進門,就別有一番感覺。”

    洛頌歌眯眯眼笑着:“找我要小白楊可真是找對人了~”

    肩膀上突然搭了一隻手,洛頌歌愣住身體也僵了僵。

    “水岸白楊家中栽,清風自來。”聲音低啞磁性,在洛頌歌耳邊來回盪漾:“想家了?”

    洛頌歌猛地擡頭,發現身後站着的宋櫟眯眼笑看着自己,臉頰微熱,真是奇妙的感覺……

    “改日,我回一趟洛陽,都帶一些白楊株苗。”

    宋倩怡眼神微動:“好呀。”

    明亮且深邃的眼神無波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之間奇妙的變化。

    宋倩怡也不例外,她饒有興趣觀賞接下來自己弟弟不靠譜的行爲。

    洛頌歌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反應有些不恥,或許是宋越實在太好了些。

    宋倩怡緩緩從椅子上起身,看了看宋櫟後,眼眸帶笑着:“頌歌好像帶了糉子來,還真有點餓了啊,我去喫些,你們聊。”

    洛頌歌含羞點頭。

    此刻兩人周圍充斥着奇妙且曖昧的氣氛,讓洛頌歌很是不知所措,坐立難安。

    宋櫟撇了撇一旁似乎坐着很煎熬的洛頌歌不禁想笑:“怎麼了?”

    洛頌歌歪頭思考了些許,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從外衣的口袋裏掏出來了荷包:“不是過端午了嘛,給你繡了小荷包。”

    宋櫟好奇的接過荷包。

    似乎很香。

    很喜歡:“怎麼……有血?”

    洛頌歌驚恐奪過:“什麼血?”仔細一看原來是把繡廢了的那個荷包給了宋櫟,一時間不知所措還有羞赧的感觸讓她感到尷尬。

    “不好意思……這是我不小心把手扎破了,如果……”

    “我不介意。”宋櫟慵懶的半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眼裏盡是寵溺與曖昧。

    空氣中隱隱約約海鹽的清香讓人沉淪在此,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好像這樣真的很幸福一樣。

    洛頌歌半闔着眸子,暖光綻放在瓷白的側臉之上,映襯着餘暉,形成一副上好的美人圖。

    實再是惹人憐愛。

    宋櫟低笑着接過荷包,放在手中揉搓了幾下後香氛迸發。

    (與宋櫟相見,贈送香包,兩人情比蜜甜。)

    晨起

    鳥兒剛剛在枝頭喧囂,如意庭偏房就出了事兒。

    桌面上還在冒着熱氣的魚湯,已經撒了一桌子,周圍的人慌亂的收拾着殘局。

    姜若雅看着自己被燙到發紅的手,連身體也微微顫抖。

    翰子嬰卻氣定神閒的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時不時看一眼驚慌失措的姜若雅,好像在欣賞一齣戲劇一般。

    姜若雅第一次這麼憤怒。

    昨個夜裏,聽傭女說,今天是翰子嬰的生辰,今天一大早,姜若雅起牀就來給顧錦華和翰子嬰熬魚湯,然後做了一桌子菜。

    親自來到翰子嬰房裏送湯。

    沒想到碰巧撞見了顧錦華與翰子嬰親熱,姜若雅端着魚湯在門外等着。

    顧錦華走了後,翰子嬰看着魚湯不但不領情,反而把魚湯全部打翻了。

    姜若雅現在的手被燙到起了一層水泡,原本稚嫩的小手此刻分外猙獰。

    她紅着眼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顫抖着聲音問翰子嬰:“妹妹?!這是我今早起來便熬的魚湯……你不愛喝……可以讓我拿走,爲何偏偏要打翻?還傷了你自己的手。”

    翰子嬰擡起下巴:“少奶奶這是做什麼?你三番兩次給我送菜送飯,叫外人聽着是少奶奶心善,可子嬰心裏怎麼感覺不是滋味兒。”

    姜若雅懵懂的擡頭,顫抖着的手似乎沒有聽懂翰子嬰說的是什麼意思。

    翰子嬰淺淺一笑,也難怪,畢竟是深閨小姐,被保護的很好,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不瞭解也難怪。

    可惜,翰子嬰不喜歡笨蛋:“你三番五次來我這偏房,數次打攪我和少爺的好事!你說你沒有私心?少奶奶是深受寂寞之苦所以攀到偏房牆頭來了是吧?”

    姜若雅只覺得她莫名其妙:“你爲何把我說的如此不堪?!我念着妹妹你身世苦寒,想着能讓你在這兒體會到家的感覺,大清早燉了一條上好的鯽魚,做了一桌子菜,難道……難道我對你好,也成了錯的嗎?”

    翰子嬰似乎並不領情。

    垂着眼簾把茶杯放到了桌面上:“既然少奶奶說沒有攀牆頭,那就是沒有,我一個和下人沒有兩樣的賤妾,也不好說什麼。”

    姜若雅對翰子嬰的態度很不滿意,甩了甩手眼眶微微泛紅:“我處處小心謹慎,容納妾室也做了,侍候丈夫也做了,我到底還有哪兒不讓你們如意的……”

    魚湯的熱氣還在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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