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析，可能是這一部分影響到了病人感知色彩的視覺官能區，所以纔會讓她暫時出現‘色盲’的狀態。”
辦公室裏，醫生證拿着X光片，對一衆家屬親友分析着。
司夫人急着問：“那要是這塊淤血也吸收了，她是不是就能看見顏色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我還是要說，人類對大腦的探索至今沒有盡頭……”
類似的話，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聽了無數次，都快能背下來了。
司夫人不免有些生氣，忍不住抱怨，“我知道了，你的意思就是，淤血可能吸收，也可能吸收不了，就算吸收了，我女兒的眼睛也未必能恢復是不是？你們這些醫生怎麼總是這樣啊，就不能給我們一個準話嗎？”
司先生趕緊安撫妻子，又朝醫生歉意地點點頭，“不好意思，我太太也是太擔心了。”
醫生忙擺擺手，“我可以理解家屬的心情，事實上我們也很關注令嬡的病情，她這樣的案例的確很少見，我們也在聯合你們請來的專家進行會診，一定會給出一個合理的治療方案的，請你們放寬心。”
司先生也跟着道：“是啊，最起碼文漪現在醒過來了，能喫能喝，健健康康的，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司夫人眼眶紅紅的，“你們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什麼顏色都看不見了，那她的生活該多枯燥啊。”
“你們別擔心啦，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司文漪一看母親的眼睛就知道她又哭過，趕緊出言安慰，“當初醫生還說我醒不過來呢，我不是也醒了？說不定過幾天，我的眼睛自然就恢復了。”
司文漪認真想了想，假裝嘆了口氣，“那我就只能放棄油畫，改學素描了？”
見她臉上並無傷心難過之意，司家夫婦纔算放下心來。
司文漪又勸他們，“你們在京城待了這麼久，如今我也醒過來了，你們快回去吧，不是說家裏最近在忙一個大項目嗎？”
“什麼項目都沒有我的寶貝女兒重要。”
司先生還想多留一段時間，司文漪又轟他走，“別別別，你要努力賺錢，我才能當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啊。”
好說歹說，她才勸動父母買了後天回去的機票。
目送着司家夫婦離開病房，司文漪臉上的笑容才忽地消失了，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
視線裏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灰，這種感覺乍一聽很新鮮，可時間越久，整個世界都變得虛幻而不真實起來。
她寧可閉上眼睛休息，也不願意看到一片黯淡無光的世界。
到了晚上，葉子寧來給她送飯。
司文漪打開飯盒，看着裏面一片深深淺淺的灰色，瞬間胃口全無，搖了搖頭。
“拿走吧，我不想喫。”
葉子寧也沒勸她，默默端走了飯盒，過一會兒又拿着好幾個保溫杯進來，一字排開，擺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
“牛奶，豆漿，米糊，還有雞湯，你不想喫東西，那好歹喝一些。反正這些也沒有顏色，一閉眼一擡頭就喝下去了。”
說完，葉子寧又從兜裏掏出一副墨鏡戴上。
“你看不見顏色，我就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