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尹神婆來了！”
黎夏有些好奇，龍王鎮上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號人物？
她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向外看。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穿着藏藍色褂裙，彎腰駝背的老太婆，拄着柺杖慢悠悠地走過來。
她掀開眼皮掃了衆人一眼，顫顫巍巍開口。
“你們求神醫也沒有用，這是來自海神的詛咒！”
衆人紛紛譁然，門後的黎夏也聞言一驚。
這個尹神婆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藥師也湊過來，隔着門縫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這老太婆怎麼出來了？”
黎夏忙問：“您知道她？”
“知道，就是個裝神弄鬼的老婆子，號稱能溝通陰陽。鎮上年年都有人出了海就回不來的，他們的親人就會帶着死者的衣物去找尹神婆，據說她能請人上身，交待死者未盡的心願。”
“真的假的？”黎夏雖然自己也學了不少風水觀星之術，但還從來沒有試過溝通陰陽，“真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嗎？”
藥師搖搖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她能說出海神的詛咒，說不定還真有點東西。繼續聽吧。”
門外，尹神婆話音剛落，衆人就立馬七嘴八舌地問她。
“海神爲什麼要詛咒我們？是因爲今年的龍王祭沒辦好嗎？”
“海神是誰啊，和海龍王是一個嗎？難道我們一直拜錯神了？”
“尹神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重新辦一次祭祀嗎？”
尹神婆被衆人拱衛在中間，所有人都用期待又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今晚明家會在海邊搭祭臺，我將親自請海神上身，問個清楚，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們龍王鎮。”
得到尹神婆的保證，衆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三三兩兩回家去了，說是要爲晚上的祭祀做準備。
“去就去，我倒要看看那老太婆能想出什麼法子來。”
藥師對她裝神弄鬼的做派有些不屑，有本事她就請鮫人過來，把大家的怪病都給治好了啊。
當晚，幾乎全鎮的人都聚集在沙灘上。
前方是一座高高的祭臺，尹神婆穿了一身大紅色的祭服，臉上塗了古怪的圖案，看起來竟有種詭異的神聖感。
咚咚咚……
有人在旁邊敲起了鼓，鼓聲幽遠，伴隨着海浪聲聲起伏。
尹神婆忽然丟開了柺杖，以完全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敏捷和靈活，在祭臺上輾轉騰挪，還唱起了語調奇怪的歌。
藥師和黎夏等人都站在人羣中，看到這一幕，他的眉頭不由擰了起來。
“這老太婆原來一直深藏不露啊……”
黎夏小聲問他，“師公，她這唱的跳的都是什麼？”
藥師反問她，“你在京大上課的時候，老師應該講過歷史上的珠民吧？”
黎夏回憶了一下，“《本草綱目》‘真珠篇’有云：合浦縣海中有梅、青、嬰三池。蜒人每以長繩繫腰，攜籃入水，拾蚌入筋即振繩，令舟人急取之。若有一線之血浮水，則葬魚腹矣。”
藥師點頭，“沒錯，古代的珠民屬於賤籍，朝廷強迫他們下水採珠，每一次都是十死九生，然而採上來的蚌珠卻要上交國家，跟他們毫無關係。比起漁民來說，珠民的生存環境更加艱難，也就意味着他們對大海的崇拜更加強烈。”
他看向祭臺上的尹神婆，“她現在跳的，是古代珠民流傳下來的一種祭舞，據說可以與掌管海洋的神明溝通，祈求他們的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