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來到墨家老宅,黎夏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墨夫人已經被送出國,雖說有墨司宸安排人照顧,不會苛待了她的起居用度,但還是因爲憂思過度,病了好些日子。

    黎夏一進門,就有相熟的傭人紛紛向她問好,態度比之前更加熱情。

    她一開始還摸不清頭腦,直到見了方雨琴,才聽她笑着解釋:“還不都是因爲那個考古的紀錄片,這段時間來家裏拜訪的客人,對您都是讚不絕口,都說老先生眼光好,一下子就挑中了這麼好的孫媳婦。”

    黎夏不由偷偷腹誹:她纔不是墨老爺子挑中的呢,他以前明明很嫌棄她好不好?

    不過面上還是要裝一裝的。她笑眯眯地朝方雨琴擺手,“都是考察隊集體的功勞,我只是做了一點點微小的貢獻罷了,不值一提。”

    “話可不能這麼說。”

    雲瀾從裏面出來迎接她,臉上掛着一如既往的溫婉笑意,“網上那些視頻,歆歆都給我看了,好多人都在誇你呢。”

    距離雲瀾小產也有大半個月了,她看起來恢復得還不錯,只是身形略微清減了幾分,越發有種弱不勝衣的纖柔美感。

    黎夏朝她略一點頭,語氣淡淡的,“雲夫人。”

    雲瀾聽着她疏離客套的稱呼,面上一滯,主動上前,握住黎夏的手懇切道:“小夏,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您隨意。”

    雲瀾眼底波光涌動,“那天……我不小心摔下樓,多虧你及時出手,救了我一命,雖然孩子還是沒保住,但我心裏是十分感激你的。”

    黎夏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背在身後。

    “我師公常說,爲人醫者,當有一顆仁心。哪怕躺在我面前的是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這是我身爲醫者的原則,您不必客氣。”

    現在沒有證據,無法證明雲瀾的小產是意外還是人爲,但她也不會因此放鬆警惕。

    這一番話裏有話,就不知道雲瀾聽在耳中,是什麼滋味了。

    雲瀾似是苦笑了下,擡手撫上小腹,神情黯然。

    “小夏,我知道因爲姐姐的事,你和七少一定都很恨我,可我也是一個母親,我也失去了我的孩子啊。我不求你們能接受我,就當是看在伯麟的份上,別讓他再爲這些家庭瑣事煩心了,好嗎?”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黎夏眨眨眼睛,故意岔開話題,“我今天是來探望墨伯父的,當然不會惹他生氣了。”

    說完,她側身一閃,繞開雲瀾,快步往客廳走去。

    沒走幾步,正好跟墨雲楓迎面撞上。

    墨雲楓一看見她,臉都黑了,彷彿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慘痛回憶。

    他氣勢洶洶地衝到黎夏面前,咬牙切齒地低聲逼問:“那天在你家,你們給我喫的究竟是什麼藥?”

    整整一個禮拜,他差點就要睡在馬桶上了。

    雲瀾帶他去醫院,結果醫生也檢查不出原因,還說他肝火太旺,需要排毒。

    氣得墨雲楓當場就在辦公室的衛生間裏“排毒”了一次,最後拉得腿都軟了,是坐着輪椅被推回家的。

    黎夏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心情更好了,一本正經道:“當然是排毒的好藥啊,你看你現在多有精神,是不是感覺一身輕鬆了?”

    墨雲楓再也不想聽見排毒這兩個字了,他仗着身高優勢,想也不想地朝黎夏揮起拳頭——

    手腕忽然被人扣住,下一秒天旋地轉,地板被砸出一聲巨響。

    墨雲楓躺在地上,生無可戀地罵了一句粗話。

    靠,他怎麼忘了,他根本就打不過黎夏!

    雲瀾聽到走廊上的聲音,匆匆趕來一看,就見兒子仰面躺在地上,表情呆滯,一動不動。

    她嚇壞了,連忙衝上來摸他,“小楓,你沒事吧?”

    又擡起頭眼淚汪汪地看黎夏,“你把小楓怎麼了?”

    黎夏一臉無辜地攤開手,對雲瀾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是他先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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