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便聞到熟悉的薔薇香,白衣嬝嬝,小腹微微隆起的左芊芊正端坐在軟毯之上。

    君鈺荃看見她瞬間便精神抖擻,還是這裏好!

    在仲千凝那裏他始終感覺不自在、煩悶、壓抑……

    她手捧着一本雜詩在微弱的燈光下看得入迷,全然不知他到來。

    一旁陪着的丫鬟正靠着柱子打着盹,看見君鈺荃嚇得趕緊站得筆直。

    正欲開口,卻瞧見君鈺荃手指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丫鬟瞭然,行了禮便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隨便輕輕地捎上門。

    “紫玲,去把燈芯挑一下,光線有些暗了。”左芊芊頭也不回地道。

    君鈺荃失笑,背對着光線怎麼會看得清!

    瞟了眼忽高忽低的燈芯,他拿起一旁的銀針挑了挑,室內頓時亮堂不少。

    “你說殿下怎麼還沒來,是不是已經歇下了?”她手中那本雜詩頓了頓,打着哈欠道。

    “……”

    “你怎麼不說話?”左芊芊歪着頭一看,便見着一身玄褐色的袍子的君鈺荃。

    她驚呼:“殿下,來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太子溫潤一笑:“見你看得入迷,我也想看看我平時不在時你是何種模樣。”

    “紫玲呢?”她偏頭問道。

    “我叫她下去了。”

    “……”左芊芊低頭不語,如蒲扇的睫羽擋在了眼中萬千流轉的芳華。

    她一向如此,兩人在一起時幾乎都不怎麼說話,安靜得像只波斯貓。

    他撲哧一笑:“生氣了?”

    “殿下玩笑了,妾身只是在想應當如何向殿下開口……”左芊芊擰眉道。

    “噢?”君鈺荃在她身旁坐下,一把將她纖柔的身子攬入懷中。

    左芊芊身子一僵,收斂心神道:“聽聞殿下明日要去赴仲大小姐的約?”

    君鈺荃放開她,看着她明亮如珠的眼眸,心中疑惑,她怎會知道?

    “確有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左芊芊撐着有些沉重的身子站起來,倒了杯茶遞到他面前,笑得眉眼彎彎:“殿下忘了妾身身出何處?”

    君鈺荃恍然,是啊!芊芊想必以前結交了各路英雄豪傑,勢力。本身就相當於一張巨大的情報網,得到這消息也不足爲奇。

    自她入府之****便將她當作柔兒,以致她本來的身份都淡忘了,如今她一提自己便想起來了。

    你也想讓我別去見柔兒?”他想到這種可能。

    “嗯!”左芊芊眉眼低垂,沒想到太子妃也知道此事。

    她心中思忖片刻,斟酌道:“據我所知約你見面的其實另有其人!仲大小姐只不過是個引路人而已。”

    君鈺荃心神一晃,手中還未飲的茶灑了幾滴出來,他卻渾然不覺。

    心中升起濃濃的失落與憤怒!

    她怎麼可以騙他!

    君鈺荃眼眶與噴出火來,他將茶杯重重一擱,聲音憤怒空前:“那人是誰!”

    左芊芊自然知道他問什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疾不徐地吐出兩個字:“殷泗!”

    “殷泗?”不會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煞星吧!

    “正是殺生殿殿主”

    “他爲何要見我?”他擰着眉說。

    “這妾身就不得而知了,可殿下還是最好不要去。妾身擔心其中必定有什麼陰謀……”她誠懇道。

    “……”君鈺荃緘默,半晌,似又想起什麼:“你如何得知那人便是殷泗?不是沒人見過他真面目嗎?”

    就算她情報網天下第一,但殷泗是何許人也?自七年前殺生憑空崛起時,這麼多年除殺生殿兩大護法外,外人見過殷泗真面目的一隻手指頭都數不完……

    左芊芊脣角揚起一抹苦笑,聲音也突然變得有些縹緲。似自言自語的說:“從前仰慕我的一位公子便是認識他的其中一位。”她面部紅心不跳地撒着謊。

    “……”君鈺荃再次緘默,掙扎片刻,才嗤笑道:“那我就更得去看看了。”

    左芊芊微微怔忪,知道他心意已決,看來任務是失敗了。

    她聲音淡淡,有些清冷道:“夜深了……既然殿下主意已定,就請回吧!”

    “你都說了夜深了,我今晚就在這裏歇息。”君鈺荃將她輕輕摟入懷中,聲音聽不出情緒。

    鼻尖傳入的淡淡薔薇香令他眷念地蹭了蹭她的脖頸,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左芊芊身子一僵,想也不想地將他推開。忽又想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反常,她趕緊作嬌羞狀:“殿下妾身有孕在身,不便……”

    “我只是在這裏睡一覺,不會做傷害你和孩子事。”

    “……”

    身子再次被抱在懷中,對方都這樣反抗了,她也不能再說出拒絕的話。

    牀榻之上兩個共枕而眠的人,都裝作熟睡的模樣。都是滿腹心事……

    一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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