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3班的班主任是政治老師,平時能管的內容很有限,自習課時間全部都交給各主科老師。

    何清榆打了個哈欠,坐在講臺上監考。

    “我學生時期最羨慕的就是監考老師,我奮筆疾書寫作業的時候,老師可以隨便走走,晃來晃去。”

    何清榆發出靈魂的感嘆,把目光在所有學生之間來回巡遊。

    差點和老師目光相對的學生,立刻嚇得低下頭。

    何清榆:嘿嘿嘿

    然後她光明正大拿出一盒蛋糕卷,一口一個,這羣快到放學時間的小朋友都饞哭了。

    同學:……

    何清榆又張嘴吃了一個,軟糯的蛋糕卷外層裹的巧克力液,雪白的奶油夾心從手指間溢出來,散發出淡淡的香草味道。

    同學:埋頭奮筆疾書!

    何清榆斜靠在雁秦枝的桌子邊上,看小朋友用自己的鋼筆一筆一畫寫作文,心中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系統:“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口中的小寶貝是大魔王。”

    上個世界有多慘烈你忘了嗎?!

    雁秦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學校的飯菜不盡如人意,和豬飼料差不多,沒有一點油水,她習慣了忍受飢腸轆轆,可誘人的蛋糕,香味在空氣中不斷蔓延,蛋糕渣子落在雪白的試卷上。

    她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李書雪彎下腰悄悄說:“想喫嗎?”

    雁秦枝從來沒喫過什麼蛋糕,就算過生日了,把自己撿回家養着奶奶,不過是煮一碗方便麪湊合。

    她曾經遠遠的看到過有錢人家的孩子把十寸的蛋糕抹在臉上撒在地上,濃郁的奶油被弄得一團糟。

    “蛋糕不就是用來玩的?”

    “這東西誰會喫啊,太膩了!”

    雁秦枝握緊了鋼筆,但雪白的鋼筆和金色的筆尖同樣灼人眼球。

    雁秦枝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就連手上的試卷都變得落寞過時。

    李書雪把手放在雁秦枝在肩膀上,“餓不餓?要不要來一口?”

    說着她把嶄新包裝的蛋糕卷塞到雁秦枝的抽屜裏,“噓,不要和別人說。”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祕密。”

    雁秦枝小臉紅了,她舉措不安,卻又不敢聲張,“這這不好吧……”

    李書雪:“乖,別餓着肚子。”

    雁秦枝從來都沒有在學校收到過任何人的禮物,她在心裏早就認爲自己不配和別人交往溝通。

    就算偶爾收到班級活動送的禮物,多也不會長先留在身邊,找一個油頭還回去或者扔掉。

    書桌抽屜裏的蛋糕卷粉紅色的包裝上寫着看不懂的日文。

    似乎是進口的好牌子。

    如果是奶奶,必然會一直保存在櫥櫃的最頂端,只有逢年過節纔會拿一塊出來仔細品嚐。

    雁秦枝收斂起心思,按壓住心底的感動。

    這個老師不過是和任何一個新老師一樣,想要表達出自己熱愛學生的功利想法。

    也可能是想要感動自我,從高高在上的施捨中獲得存在感。

    雁秦枝咬住嘴脣,寫完最後一行作文字數。

    雁秦枝身後有幾束目光,緊緊盯住雁秦枝的抽屜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寫好試卷的同學交到講臺上,在我面前背完課文就可以回家了。”

    李書雪拍拍手,環視一圈低着頭的學生。

    幾個學生陸陸續續交上來試卷,古文背誦的磕磕絆絆,但好歹是一字不差。

    何清榆:“好爽,爽的從脊椎麻到尾椎骨,這就是當老師的感覺!”

    系統:“你晚上補教案的時候就不會這樣說了。”

    何清榆和系統不在一個頻道上,“我上高中的時候沒有一天不想當老師,感謝你成全我!”

    系統:成全你媽:

    “你等等,放學不許走,”雁秦枝背後的宋悠悠戳了戳她的後背,“聽到沒有!”

    雁秦枝不做聲,輕輕點點頭。

    旁邊的幾個女生也一起把目光聚攏過來,眼神中多了幾分威脅。

    雁秦枝:“……”

    何清榆毫無所察,甚至開始做白日夢:“大魔王如果要爲蛋糕卷以身相許,我是從還是不從?”

    系統窒息:“你有選擇的餘地?”

    何清榆想到奶奶軟軟的大魔王,臉色一紅。

    “談戀愛的最終奧義是把伴侶培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何清榆發散思維,“換一個角度來說,我和大魔王豈不是青梅竹馬?”

    系統說你家青梅竹馬長這樣?“未成年之前禁止談戀愛,不然直接抹殺,咱是和諧系統,不許亂搞。”

    這求生欲絕了。

    雁秦枝最後一個交試卷,站到老師面前背古文時,眼睛裏沒有一點情緒。

    李書雪掃了一眼試卷,主動搭話:“你的成績不錯,能考上市重點的高中,在這小學校是浪費了。”

    雁秦枝低着頭平淡說:“謝謝老師。”

    李書雪看不出眼前學生的情緒,只好強撐笑意繼續問:“蛋糕卷好喫嗎?你年紀小不能餓肚子,不然會落下胃病的。”

    雁秦枝搖搖頭,眼神沒有聚攏,全是散的,眉眼中有一絲不耐煩。

    李書雪把還沒說出口的話,壓在嗓子裏,“不早了,趕緊回家去。”

    李書雪眼看着雁秦枝後座的幾個女生和她勾肩搭背,一起從教室的後門走出去,消失在充滿潮溼氣息的昏暗走廊裏。

    系統嘲諷:“大魔王如果要爲蛋糕卷以身相許,你是從還是不從?”

    這個宿主很厲害,把她曾經說過的話重新複述一遍,就算是在罵她。

    何清榆一頭霧水,“這孩子咋不高興了?”

    系統翻越故事線,“大約是大魔王在青春期,激素分泌有問題?”其實它想說大魔王在更年期,但求生欲讓它閉嘴。

    教室中空無一人,只有風穿過窗子。把藍色的窗簾吹得鼓起來,外頭是橘紅色的夕陽,教室中頗有些荒涼之態。

    何清榆循着聲音慢慢穿過走廊,“時間線裏寫,雁秦枝因爲家境貧困,經常被同班女生排擠欺負,爲首的是學校邊上小賣部家的女兒。”

    “學校邊上的小賣部很賺錢,這家人有房子車子,她準備初三出國留學,做起事情來更加肆無忌憚。”

    系統驚訝,何清榆居然會認真看時間線,“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應該問題不大。”

    系統對校園霸凌沒有認知,在它看來不過是一羣未成年的幼崽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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