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正好在殺豬，這些豬全是本地農村飼養的土豬，肉質沒話說，你自己看。”楊振宇道。
楊川和楊松擡頭看了一眼苟小軍，面生，但是看穿着，聽楊振宇的稱呼，兩人猜測可能是楊振宇帶回來的客戶，跟着陪笑。
苟小軍長期做採購，豬肉也是其中之一，他當然分的清楚豬肉品質的好壞，眼前殺的這頭豬肉質確實不錯，昨天又讓楊振宇破費了那麼多，苟小軍覺得自己應該說幾句好話，“楊老闆，這豬肉的品質沒話說，在我們那邊已經很少能收到這樣的土豬了，都是養殖場大規模生產。”
楊振宇笑着點頭道：“像這樣的大肥豬生產成臘肉也只有一百二三十斤的樣子，所以你知道爲啥我們賣的價格高了吧？”
苟小軍點了一下頭。
楊振宇邀請苟小軍走進農戶的廚房，看着剛剛掛上房梁的豬肉道，“我們的臘肉熏製的過程至少需要十五天的時間，燒的都是松柏枝這樣天然增香提亮的柴火。”
楊振宇走進去伸手指着一塊臘肉道：“哥，你看這塊火腿，怎麼樣？可以吧？”
苟小軍點頭：“這種傳統的製作方式本身就需要花費非常大的精力。”
“誰說不是呢？加工費我們都給了五百。”楊振宇道。
苟小軍聽的出來，楊振宇有意無意的都在提臘肉的生產成本，明顯是想獲得一個好的價位。
楊振宇道：“哥，我在帶你去其他農戶家裏看看。”
“不用了，楊老闆。”苟小軍道，“村裏辦企業不容易，我也相信你們很珍惜自己的羽毛，想把臘肉產業做，大贏的更多的市場，自然對質量衛生的把控肯定也是比較嚴格的。”
“是是是！”
楊振宇笑着道。
苟小軍不再去看其他熏製臘肉的地方，楊振宇也清楚，並非他真的已經承認了楊家臘肉的各項指標了，而是昨天中午的煙和晚上技師的按摩起到了效果。
苟小軍道：“楊老闆，我們現在找個地方談談價格吧。”
“要不村委會吧？離這裏不遠。”
苟小軍點頭。
楊振宇帶着苟小軍去了村委會，前腳進門，楊振宇囑咐王梅道，“王梅，倒茶水。”
王梅會意，進屋準備去了。
楊振宇回頭對楊松小聲說：“一會兒我和他談價格的時候，你儘量攔着我，知道了嗎？”
楊松明白楊振宇的意思，“唱雙簧嗎？”
楊振宇笑着拍了一下楊松的胳膊。
會議室，人到齊。
楊振宇先介紹了一下參會的村委成員，然後問苟小軍，“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苟小軍點了點頭。
楊振宇道：“我研究了一下你昨天提出來的採購方案，我覺得是可以的，按頭數算，不分臘肉種類和部位，但是得按生產後的實際斤數算，我能給出的價格是55元一斤。”
楊松道：“楊主任，這個價格是不是給的太低了？運輸費和屠宰費我們應該算入生產成本當中。”
楊振宇道：“這些可以忽略不計。”
苟小軍實際上看出來了他兩的把戲，運輸費和屠宰費肯定不低，楊振宇爽快地說忽略不計，目的就是讓自己覺得他是一個爽快的人，很有誠意做成這筆生意。
但是這種小把戲影響不了苟小軍這種長期在採購談判桌上混的人，露出了微笑，“楊老闆，你給我留下的印象是一個爽快的人，我也不想拐彎抹角的砍價，你直接給我一個最低價吧。”
楊松準備說話。
楊振宇偏頭微笑看了他一眼，楊松讀懂了，保持沉默。
55元一斤的價格，是正常市場價折算的價格，不是最低價。
楊振宇也沒期待這個價格能談成，少是肯定要少的，但是怎麼個少法，他心裏另有準備。
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王春燕，王春燕拿着老幹部白酒走上來，放到苟小軍的位置上。
苟小軍看了王春燕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前桌子上的白酒，最後看向楊振宇，“楊老闆，這是？”
“昨天你提到了燒酒，濃重給你介紹一下我們村生產的燒酒，如果有興趣，我也可以帶你去酒廠看一下，傳統工藝釀造，這款酒在青江縣算是最出名的燒酒了。
你手裏拿的是清香型，市場價格39元一瓶。”楊振宇介紹道。
苟小軍恍然大悟，衝楊振宇笑了笑，這是準備打包銷售給他了。
楊振宇心裏有過預算，即便是大企業過年給員工送溫暖，也不過三五百的紅包，但是這三五百若是換成員工家鄉的味道，或許更讓員工開心，也可能更省錢。
這是公司給出的標準，他作爲採購能夠爲公司省下多少錢或者說自己能夠喫到多少回扣，就得看能把價錢砍到多低了。
楊振宇攤手道：“哥，你可以打開聞聞，如果不滿意，我們還有濃香型和醬香型。”
苟小軍打開酒，聞了一下，倒出來嚐了一口，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款好酒。
既然村裏有這麼好的燒酒，他也不用再去找了，省時省力，微笑道，“楊老闆該不會準備以39塊的價格拿給我吧？”
楊振宇道：“老幹部白酒批發價25，拿給經銷商的價格22，哥，我能夠給你的最低報價就是經銷商的價格，22塊。”
苟小軍也不再討價還價了，“加上臘肉呢？”
楊振宇最後報價道：“一斤臘肉一瓶酒77元打包給你，快遞費我們支付。”
苟小軍道：“75！”
楊振宇道：“籤合同時支付一半費用。”
苟小軍道：“上面給我的權力是30，剩下的分兩次支付。”
楊振宇起身，帶着笑容朝苟小軍伸出友好之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事兒成了。
“哥，我在村裏開了一家農家樂，帶你去嚐嚐本地菜。”楊振宇邀請道。
“合同的事情？”
“合同擬定好了郵件發給我，如果沒有異議，我簽好了郵寄給你。”楊振宇道。
“這樣也行！”
楊振宇帶着苟小軍去農家樂喫飯，村委其他人私下聊了起來。
劉娟急着問：“嫂子，剛剛聽他們談價格，感覺這個單子很大啊。”
王春燕道：“兩萬斤臘肉、五千瓶白酒的單子，你說大不大？”
劉娟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搖着頭道，“我哥實在是太厲害了。”
楊松擔心道：“兩萬斤臘肉，哪有那麼多豬啊”
王春燕攤手道：“這事兒，你得去問他，我也不知道。”
張明康坐在位置上聽着他們聊，笑了笑，抽了一根兒煙。
他現在想的是怎麼過年了？
楊振宇和苟小軍喫着飯。
苟小軍道：“楊老闆，臘肉和白酒，我都滿意，但是包裝盒可以換一下，畢竟是過年，喜慶一點好。”
這些當採購的真是一點點便宜都要佔啊。
不過楊振宇也沒當什麼大事兒，微笑道，“酒廠專門爲過年定製了一批喜慶的包裝，這是設計圖，你可以看一下。”
楊振宇把手機掏出來，點開設計圖給苟小軍看。
苟小軍喫着梅菜扣肉點頭道：“設計圖很不錯。”
楊振宇道：“你們廠要的那一批貨，我讓包裝公司另外生產，在這個設計圖的基礎上搞一個你們廠定製的大禮包，這樣看上去不僅喜慶，還能讓員工感受到公司的關懷。”
苟小軍放下筷子激動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楊振宇端起酒杯道：“那些都是小事兒，哥，我敬你。”
“幹了。”
“幹了。”
兩人喫飽喝足，楊振宇讓楊松開車送苟小軍去了縣裏的酒店。
合同和定金的事情，楊振宇交給財務楊鳳仙去和他們公司對接。
自己回家睡了一個懶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楊川和楊松在門口等着，一臉焦慮。
楊振宇一邊洗漱，一邊問，“今天怎麼沒出去收豬？”
楊松道：“哥，十八塊的價格不好收了，兩萬斤的訂單怎麼辦？”
“我不是說了嗎？18收不上來，19收。”楊振宇道。
楊川道：“哥，現在羅彪他們也是18的價格在收，他們知道是我們在搶他們的生意，他們還下村裏威脅養殖戶，說要是今年十八塊賣給我們，往後就不去收他們養的豬了。”
“這是什麼邏輯？他不去收他們的，難道明年還來我們楊家灣村收啊”
楊川道：“我的意思是，可能19塊也收不上來，養殖戶還是有些忌憚那幫殺豬匠的，上次是你牽頭聯合其他村委給他們撐腰，這次沒了靠山，他們也有擔憂，馬上過年了，想快點把豬賣出去。”
楊振宇灌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吐出來，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嘴，看着楊松和楊川道，“有什麼好怕的？既然他們要威脅養殖戶，我們乾脆直接把他生意斷了，你們今天繼續去收豬，收20一斤，我不信村民們不敢賣，我更不信羅彪敢20一斤收毛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