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不要妨礙我。

    於歌覺得很心塞。

    休整了一晚上,三人一直在一起,根本沒有他和邵羽單獨說話的機會,偏偏他又沒到金丹期不會傳音,等進了冰城,碧殷又搶先定了三間單房,把兩人分開了。

    於歌坐在房裏默默思考了半晌,覺得他和邵羽本來也打算分開住,碧殷應該不是故意的,總算冷靜下來了。

    不過,果然還是應該去提醒一下。

    正待起身,一團朦朧的白影從胸口的銀戒中飄出,白星俏麗的身影遮擋住他的視線,龍族的小公主咬脣道:“你做什麼去?”

    於歌實話實說:“去提醒邵羽。”

    “提醒他小心碧殷城主?”白星蹙起眉頭,滿臉幽怨:“你看不起她有很多男人嗎?”天元大陸多以男子爲尊,凡人以重男輕女爲常態,修士們要好得多,誰強聽誰的,困於區區男女之見的,修爲也高不到哪裏去。

    於歌坦蕩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邵羽若是喜歡上她,會很辛苦。”想想燒魚和一羣漢子爭奪一個妹子的寵愛,這畫面太美,完全不敢看呢=w=

    白星望進他眼底,那兒是一片清澈,如雨後的天空般無瑕,毫無雜質到讓人心絃顫動,她輕輕嘆息,留給於歌一個曼妙的背影,返回了戒子之中。

    有一句話,在心底深處埋藏:若是一位冰清玉潔的好女孩愛慕邵羽,你會甘願嗎?或許只是男人之間的友誼吧,這天底下不乏兩肋插刀的兄弟,心靈相通的摯友,可爲什麼,她會如此不安呢?

    於歌進來的時候,邵羽坐在窗邊往外看。

    順手帶上門,於歌湊過來,也跟着往外瞧去。

    窗外是一片冰雪世界。

    地面是結實的冰層,天光照耀下猶如水晶大道,有裹得圓球一樣的孩子在冰面上舉着紅紅的糖葫蘆撒着歡跑來跑去,大人在後面跟着,喊着讓他們跑慢點兒,神色都是放鬆而欣喜的,歡笑嬉鬧聲隱隱傳來。和秀江城滿是修士不同,冰城這兒也是有普通人的,它的歷史很短暫,只有兩百年,卻發展得很不錯,這功勞一大半要歸於城主。

    從這兒可以望見冰城中心,那兒有座巨大的冰雕,刻的是個英偉的男子,遠遠瞧去濃眉大眼,目光中充滿威嚴,這便是城主的塑像了。在男子腳邊雕工們還刻畫了一頭矯健的白狼,正懶洋洋的臥着,男子的嚴肅和白狼的慵懶融合得恰到好處,細節神韻也一一顯現,可謂巧奪天。據傳這白狼總是和城主一起出現,形影不離。

    和秀江城的碧殷時常出現不同,冰城城主常年不見蹤影,據聞是遊歷去了,他的修爲在兩百年前就已是金丹後期,如今想必已成元嬰,是以沒幾個人敢來招惹冰城,幾個大勢力倒是想拉攏,可惜找不到正主。

    夜幕緩緩降臨,光彩已黯淡了的水晶大道上,一盞又一盞燈光亮起,本已消失在黑暗中的城市,忽然間就變得燈火輝煌。除了木屋,還有冰屋,燈光照在冰上,冰上的燈光反照,一切都亮堂起來,看來像是一幢幢水晶宮殿,矗立在一片琉璃世界上。

    於歌着迷地看着這場景,轉頭想要說什麼,突然怔住了。

    邵羽正專注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冰上的燈光照在他如玉般的臉龐上,照在他狹長的眼尾上,也照在他脣角那恬靜的笑容上。沒有絲毫造作的、再純粹不過的笑容。

    他靜靜坐着,如同件完美的藝術品,是天地的鬼斧神工,並非人力所能及。若是碧殷見到這一幕,只怕更不肯放手了吧?

    於歌總算開口:“跟你說一聲,碧殷城主好像對你……咳,有意思。”

    邵羽覺得於歌一定搞錯了什麼,女二顯然是男主的:“你確定不是你?”

    “什麼?”

    “我覺得她對你有意思啊。”

    “明明是你,她親口和我說的!”

    “你確定她不是在逗你?”

    “別開玩笑了!”

    “好吧,我很認真地告訴你,這世上還有一個詞叫雙-飛。”

    於歌:“……那是啥?”

    他還是個孩子,要純潔不要污。邵羽看着懵懂的男主,突然找到了怪蜀黍的罪惡感,表示這個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轉身面對牆壁,留給某人一個後腦勺。

    白星默默地看着這一幕,扭頭:爲什麼感覺這兩隻在一起的時候,智商就會下降呢?等等,仔細想想,爲什麼有種邵羽在逗於歌的感覺?一定是錯覺。←龍妹,你今天錯覺的次數是不是有點多?

    雖然最後也沒有得出什麼結論,但好歹是心裏都有了底,於歌想了想,依然留在邵羽房裏,開始擦飛劍。

    這飛劍通體晶瑩,劍柄褐色,並不如何起眼,品階爲中品寶器,是清揚師父在他劍術小成後送的,鬥戰峯的其他師兄師姐紛紛羨慕嫉妒恨,表達方式就是切磋決戰指點。

    之前被某人拿去砍章魚,即使沒有沾上什麼,但心理因素,總覺得應該擦一下。

    邵羽不管他,自己上牀睡覺了。

    於歌擦完劍,覺得有必要留下來守護小夥伴的貞操,於是也上牀睡覺了。他猶豫了一下,突然不想摸小碧了,感覺已經完全猜得出來裏面是種什麼情況了呢==

    翌日,房門早早便被敲響,兩人幾乎同時睜開眼坐起身,邵羽先穿完衣服,下牀的時候順腳踹了一下外側的某人,等他穿完,纔開了門。

    碧殷明媚燦爛的笑容出現在眼前:“邵道友,我們去釣魚吧!”

    然後她瞧見了明顯是剛從牀上下來的於歌:“……”

    昨天是誰說不是戀人也不會妨礙的?選擇性地忘記了對方並沒有答應不會妨礙,碧殷沉默一瞬,重新笑起來:“於道友也在?真巧呢,一起去吧!”

    冰上垂釣,是冰城的特色之一。

    垂釣的地點在城的另一頭,冰層下的厚薄恰到好處,可以承載人類和牲畜卻不至於打不穿,其下有海水,旁邊有幾間蓋好的冰屋子,還有一個老人家坐在那兒,面前擺着魚竿和魚餌。

    這老人家並非修士,只賣銅板不賣靈石,嗯,因爲實在找不開。

    一路都在努力表現的碧殷微微一笑,選了三根釣竿和一些魚餌,取出一顆下品靈石:“不用找了。”

    老人家推拒道:“仙長使不得,太多了呀,這些只賣二兩銀子。”

    碧殷柔聲道:“老人家年齡也不小了,何必在這裏受凍呢?這靈石拿回去多買些東西給家裏人,孩子們一定會開心的。”她一邊說,一邊把靈石往他手裏塞。

    老人家異常固執:“使不得呀使不得,小老兒怎麼能做這種事,一世清明啊,晚節不保啊……”

    於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然後引火燒身了,碧殷看不得他那幸災樂禍的樣子,道:“你有銀子?”

    “當然——”於歌看了一下儲物袋,臉不紅氣不喘地接上:“沒有。”

    碧殷:“……”

    於歌回頭拍了一下邵羽的肩膀,頂着妹子火辣辣的視線整個人無比順暢地趴了上去:“有沒有帶銀子?”

    和動輒勾肩搭背的鬥戰峯不同,隱元峯是矜持而淡漠的,邵羽並不會主動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但關係足夠親密的人做出這種動作,他也不會反抗就是了。

    不遠處的冰面被人鑿了一個澡盆那麼大的洞,一隻白色的狗探出爪子試了試水溫,跳了進去。

    於歌揉了揉眼睛:“好聰明的狗!”

    碧殷笑盈盈道:“我看着是條狼呢,於道友想必是剛剛出山門,日後經驗多了,就知道狼和狗其實是很好區別的。”

    於歌還沒想好怎麼反駁,邵羽的傳音就到了:“像不像大花?”小夥伴元汝的養的那條形似哈士奇的狗。

    那條白色不知是狗還是狼的動物動作飛快,這時已經爬了上來,嘴裏還叼着條紅蹦亂跳的大魚,它把魚扔在一邊,開始甩毛。

    邵羽上輩子曾經試過給甩頭的狗拍照,拍出了一團殘影,完全看不清那是什麼鬼,可如今卻能夠把那隻犬科動物的臉瞧得清清楚楚。

    於歌也是如此,他觀察了一會,認真道:“狗不都長一個樣子嗎?”

    邵羽:“……”

    冰屋子裏傳出話語聲,幾個人從裏面出來,正和三人迎面對上。

    “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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