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顏色也是淺淡的紅，用手指輕輕刮一下，柔軟而又細膩的觸感。
瞧着倒的確有些助興的意思。
段寧蔚一張白淨的小臉已經紅透了，他恨不得背過身去，哪裏還敢跟易獻離有半點眼神接觸。
易獻離作爲一個大款，十分豪邁，“就這個，先來十盒。”
攤主霎時雙眼冒光，麻利地從旁邊取來一個紙盒子，興奮道：“客人，您左手邊都是口脂，您看着選，我幫您包起來。”
段寧蔚雖然很尷尬，可聽力並沒減弱，他立刻就捕捉到了“口脂”兩個字。
剛纔攤主說助興，他還以爲是那種膏油護膚類的東西，心想買就買吧，反正以後說不定能用上。
可現在一聽，居然是口脂，這玩意兒買十盒幹什麼？
他也顧不上尷尬了，直接伸出手去按住易獻離，“王……少爺，這個咱們不需要。”
易獻離以爲他是不好意思，低聲安撫道：“沒事，我聞着挺香的，不用放着也行。”
段寧蔚還是不同意，“這是姑娘家用來擦嘴巴的，咱們真的用不上。”
易獻離也愣了一下，“擦嘴巴的？”
段寧蔚見他態度似乎有所鬆動，立刻點頭。
易獻離看着他的側臉，驀然想起剛纔段寧蔚喫完瑪瑙晶玉凍的樣子。
雙脣像被浸染過似的，嬌豔如春日新綻的粉桃花。
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哪怕到了此刻，那雙脣好像都比平時更紅一些。
易獻離不由得開始想入非非，若是抹上這脣脂，是不是也會有剛纔那樣的效果？
段寧蔚正等着他收回決定呢，可下一刻卻聽見易獻離果斷地來了一句：
“你這兒有多少口脂，通通給我包起來。”
段寧蔚：……
攤主看了這半天，早就看明白了，易獻離話音剛落，她就恨不得手腳並用，把所有的口脂都給包好了。
段寧蔚想反對都來不及。
接下來，攤主也不搭理段寧蔚了，只看着易獻離，熱情地給他介紹這介紹那，簡直想讓他把自己的小攤全買光。
好在，易獻離也不是全無理智，雖然買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但總歸沒有太離譜。
攤主在介紹的時候，他就悄悄豎起耳朵，尋找自己需要的那一樣。
他自以爲做得隱蔽，可易獻離卻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他不感興趣的，那自己按需購買，若是他有些興趣的，不用說了，先來十盒。
於是，最後的購物結果，兩人都很滿意。
買完東西后，易獻離還有些意猶未盡，他瞧着不遠處的成衣鋪子道：“小段，走，給你買衣服去。”
段寧蔚自然拒絕，“王爺，我平時都穿侍衛的衣服，用不上的。”
但易獻離還是把他給拉進去了。
最後又是一通瞎買，走的時候，成衣鋪子老闆臉上的笑容和剛纔那攤主一模一樣。
出了成衣鋪子就是一長排的小喫攤，香味陣陣飄來，段寧蔚越發飢餓難忍。
他隨手指了一間人最多的麪館，道：“王爺，我想吃麪。”
易獻離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皺眉道：“在這裏喫？”
“嗯。”
“……你看這裏亂的，我帶你去那邊的酒樓喫。”
段寧蔚現在膽子也大多了，他直接拉着易獻離的胳膊就往前走。
“不用，我餓了，走不動，就在這兒喫吧。”
見他主動拉自己，易獻離自動地噤了聲，乖乖地跟在後面。
寒冷的冬夜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所以段寧蔚喫得很開心。
彷彿憶起了大學時期和舍友每天去喫宵夜的心情。
笑容也慢慢地多了起來。
只是過了一會兒，老闆拿着一條魚出來，直接就在路邊殺起了魚。
那股魚腥味立刻就飄到了段寧蔚這一桌。
他本來看易獻離皺眉還想說笑兩句，可一聞到這味兒就說不出話了。
一股壓抑不住的噁心感從胃裏泛上來，段寧蔚立刻捂住嘴巴，撲到一邊，把剛纔喫進去的麪條都給吐了出來。
易獻離被他嚇了一跳，慌亂地丟下筷子，急道：“小段，你怎麼了？”
段寧蔚死死地捂着嘴巴，沒力氣說話，只伸出一隻手象徵性地擺了兩下。
易獻離隨便抓了一個人，問道：“最近的醫館在哪裏？”
他板起臉的時候，皇家的威嚴表露無遺，那人被他嚇得一張臉煞白，手哆哆嗦嗦地擡了半天也沒指出個方向。
易獻離還想再問，段寧蔚拉住了他。
他吐完後，緩過來不少，但口氣還是有些虛弱，“少爺，不用去醫館，我沒事。”
“真的沒事，應該是晚上沒喫飯，剛纔又喫得太急了，一時沒能適應。”
段寧蔚覺得自己的胃八成是被餓壞了，雖然只餓了兩三回，本不該如此，但許是原主本身身體底子就不好呢！
反正去醫館肯定是沒必要的，去了還得花錢。
他口袋裏可是一個子兒也沒有。
見他終於緩過來，易獻離心下稍安，“也行，那回去再找太醫吧。”
段寧蔚應了。
雖說是應下了，可一回府，兩人就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因爲紀山檢查完演武場那邊，來找段寧蔚了。
整個景王府上上下下，就剩段寧蔚一個人，沒脫過褲子了。
紀山半點不懷疑段寧蔚，可他爲人嚴謹，漏掉一個都不叫完成任務。
不過是走個過場。
易獻離和段寧蔚剛進景王府的大門就被紀山給堵着了。
他給易獻離行過禮後，就對段寧蔚說，“小段，快，就剩你了，先跟紀大哥回屋去。”
在麗夏宮的時候，他們倆住一間屋，可是自從搬來了景王府，他們已經分開住了，一人一間，就在易獻離寢室的一左一右。
所以段寧蔚有些困惑，“回你的屋？紀大哥是找我有事麼？”
紀山還沒回答，易獻離先開口了，“大晚上的，去你房間算怎麼回事？有什麼話直接說。”
“那也行，小段，你把褲子脫了我看看。”
段寧蔚：……
易獻離：……
紀山絲毫不覺得危險，還在那兒滔滔不絕。
“小段，不是紀大哥懷疑你啊，就是走個過場。你放心，我只看一眼，絕對不看其他地方。”
段寧蔚十分尷尬，他看了看四周，艱難道：“在這兒？”
這可是王府的大門口啊！
紀山瞭然道：“那我們先進去吧，去我屋？你屋也行。”
其實他覺得沒什麼，大晚上的周圍又沒人，大男人脫個褲子怎麼了？
但顯然小段和王爺都不同意。
王爺豈止是不同意，他簡直快暴跳如雷了。
紀山居然想看小段的腿，即便是自己交代的任務也不行！
不過，他看起來依舊很淡定，道：“不用了，小段交給我就行，其他人呢，都查完了？”
“是，所有人都查過了，沒有問題。”
“行，你今天剛回來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紀山飛快地跑開了。
要說王爺和小段這關係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之前明明都是計劃好的，演出來的假象，可這次他回來，卻是越看越真了。
王爺對小段，可半點都不像對一個侍衛。
段寧蔚剛纔吐過，此時臉色還有些蒼白，他人又緊張，所以看向易獻離時，眼神便帶着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看着十分脆弱。
易獻離不敢多看，擡腳走在前面，“走吧。”
王府雖大，可也不是沒有盡頭，走得再慢也總會走到寢室的。
段寧蔚低着頭，小聲道：“王爺要檢查，能否容屬下先去清洗一番？”
易獻離比段寧蔚高大半個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清段寧蔚輕顫的睫毛。
顯然是緊張得厲害。
易獻離頓時起了些惡劣的心思，想逗逗他。
“不行，本王要睡了，難道要本王瞪着眼等你麼？”
段寧蔚頭低得更厲害，“屬下不敢，那屬下想去方便一下行麼？”
易獻離忍笑，故意道：“不就是脫個褲子，你一脫，我一看，不就結束了，何必這麼麻煩？小段，你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段寧蔚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臉都漲紅了，比剛纔蒼白的模樣好看得多。
易獻離緩緩朝他走近，還伸出手作勢要往他腰頭上碰。
“別緊張，你閉上眼睛，我動作很快，保證不讓你凍着。”
段寧蔚步步後退，易獻離不依不饒，聲音越來越曖昧，“怎麼了，都是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少爺我又不會往外說，嗯？”
段寧蔚死死地護住自己的腰頭，活像馬上就要被登徒子欺負的良家子似的。
易獻離終於裝不下去了，他笑得暢然，輕輕捏了捏段寧蔚的鼻子就拉開了距離。
“行了，不逗你了，趕緊去沐浴吧。”
說完就笑着轉身離開了。
段寧蔚愣愣地站在原地，許久才長舒一口氣，剛纔他真的以爲自己小命要交代了。
沐浴後，段寧蔚找出自己需要的那盒脂膏，在胎記上反反覆覆地抹了十來遍，確保真的看不出來才放心地倒回了牀上。
這一天過的，實在太驚心動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