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寧蔚低垂着眼睫,捲翹的睫毛輕輕顫動,彷彿顫到了易獻離心裏。
易獻離的鼻尖若有若無地蹭到段寧蔚,彷彿下一刻就會親上來。
“到底誰好看?再不說我就要親你了……”
易獻離性感的嗓音溫柔繾綣,聽得人酥酥麻麻。
段寧蔚彷彿被定住一般,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易獻離也只是逗逗他,見他不說話也不惱,只是退開時還是沒忍住,輕輕掐了一把小侍衛嫩呼呼的臉蛋。
嘖,真想親一口。
書房裏,易獻離解開外袍,隨手丟給段寧蔚一卷冊子,然後自己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熱茶。
“打開。”
段寧蔚低頭看了一眼。
上好的絹布潔白的像雪,纖塵不染,依稀可見裏頭黑色的墨跡。
他頓了一下,遲疑道:“王爺,這是……”
該不會是賜婚的聖旨吧?
他太緊張,所以壓根就沒想起來,哪有皇帝用這種顏色的聖旨的?
易獻離轉身看了他一眼,眼底浸上淺淡的笑意。段寧蔚在想什麼,他只要稍微轉個彎就能想明白。
“這可是父皇剛剛頒佈的旨意,我好不容易纔求來的。”
“打開看看?”
他這話倒也不算說謊,只是方向完全不對。
不過誤導段寧蔚絕對夠了。
段寧蔚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手裏的東西。
掌心彷彿都開始灼熱起來。
他沒想到,皇帝居然這麼痛快就給了旨意。
易獻離悄無聲息地走到段寧蔚身邊,低低的嗓音帶着些誘哄的味道,“打開看看吧。”
段寧蔚閉了閉眼,終究還是緩緩地展開了娟冊。
只是看清上面那幾行字的一瞬間,他就徹底愣住了。
耳邊傳來一道剋制的笑聲。
那的確是一道聖旨,只是內容和什麼大婚完全沒有關係,而是關於如何處置莊王的一道旨意。
“父皇今早剛下的旨,罰莊王在府內幽閉十日,我知道太輕了,但你別生氣,等日後我再幫你收拾他!”
“我親自手抄了一份,帶回來給你瞧瞧。”
段寧蔚:……
他總覺得易獻離剛纔是有意使壞,可想想似乎也抓不到證據。
易獻離坐到書桌後,一隻手託着下巴,無奈道:“就這麼不想跟我成親?”
段寧蔚走近,把手裏的絹布放到桌子上,沉思片刻,然後問了一句,“王爺,您想要孩子麼?”
易獻離沒有半點猶豫,“不想。”
段寧蔚:……
“您……不喜歡孩子麼?”
“你別多想,我說過了,不需要子嗣,你別有負擔,嗯?”
段寧蔚下意識地輕撫上自己的小腹,內心十分糾結。
易獻離迅速捕捉到了他這個動作,笑得很壞,“若是你能爲本王生個孩子,那本王也樂意得很。”
“上次到現在,也一月有餘了,若是幸運的話,只怕你這裏已經懷上了。”
易獻離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了點段寧蔚的小腹。
段寧蔚知道易獻離不過就是玩笑話,但他還是緊張極了。
“其實我今天進宮,不只是爲莊王的事。”
易獻離笑容像魔鬼,“父皇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而且大婚之日已經交由禮部去選,等禮部擇定黃道吉日,我們就可以風風光光大婚了,高興麼?”
段寧蔚:……
過了這麼久,他對易獻離的脾性也有了大概的瞭解,聽到這裏第一反應就是這人又開始忽悠他了。
“皇上同意了?”
易獻離面不改色,點頭道:“是啊,你不信?”
段寧蔚果斷搖頭。
易獻離笑得開心,“我家小段怎麼突然這麼聰明瞭?”
段寧蔚被他氣到,一把把人推開就想往外走,可剛邁開步子就被易獻離拉住。
“雖然我今天沒說,可在父皇眼裏,你就是我的人,有沒有旨意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我們這夫妻的名和實都有了,你看,再分開睡不太合適吧?”
段寧蔚使了點力,想把易獻離推開,可到底礙着身份,不敢太用力,所以推了幾次都沒推開。
易獻離盯着他的眼睛,蠱惑一般開口,“小段,搬來和我睡吧。”
段寧蔚差點就沒守在,好在他另一隻手還在小腹上,理智尚存,於是堅定地搖頭。
易獻離一臉失望,他依依不捨地放開段寧蔚,委屈道:“沒想到,小段竟如此排斥本王,罷了,你去吧。”
段寧蔚頓了一下,終究還是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易獻離臉上的失望頃刻間消失殆盡,只剩下滿滿的笑意。
他當然沒跟皇帝提起大婚的事,皇帝本來就反對他和小段,若是說了,皇帝怕是會直接派人來把小段給暗殺了。
他本來的打算就是,等哥哥登基以後,再風風光光地讓小段坐上景王妃的位置。
而且,現在小段對他尚存疑慮,遠遠不是正確的時機。
段寧蔚從書房離開後,直接出了王府的大門,去了沁水街。
今天該複診了。
溫正初那個小屋子依舊是老樣子,因爲常年緊閉門扉二顯得過於幽暗,看着實在不像個正經醫館。
把完脈以後,溫正初仔細看了看段寧蔚的臉色,問道:“最近心情不好?”
段寧蔚看了他一眼,“怎麼了,是不是脈相有問題?”
“脈相倒還好,只是你看起來似乎思慮頗多,長此以往,也會影響到你腹中胎兒。”
段寧蔚點點頭,“是有一點,最近局勢有些不太平。”
溫正初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沒興趣打聽,對他而言,再顯貴的身份都是一樣的。
所以他也沒細問。
“另一位怎麼說?”
“……什麼另一位?”
“自然是孩子的另一個父親。”
段寧蔚:……
想到今天易獻離說的那些玩笑話,他就有些頭疼。
但溫正初誤會了,眯着眼冷笑道:“怎麼,他不想要?”
段寧蔚搖頭,“我還沒告訴他。”
“爲何?”
許是這件事在心裏實在憋了太久,段寧蔚這一刻竟無端地涌出強烈的傾訴欲,他把近來遇到的事都告訴了溫正初。
當然,那些涉及到身份的,全都隱去了。
好在溫正初一心鑽研醫術,心思單純,並沒有太多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