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皇帝的口諭到了,讓易獻離下午去御書房議事。
段寧蔚猜大概就是聯姻的事。
這兩天他沒事的時候,把原書好好覆盤了一下,終於想起了這一段。
北晉的目的是想把公主嫁給下一任南易國主,但到了這裏後,皇子和公主二人意見卻達不成一致。
皇子看中的是瑞王,但瑞王已有正妃,便把目光轉向了莊王。而公主卻是自始至終只認定易獻離,見面後更是一見鍾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正好皇帝也屬意易獻離,便直接下了旨。
原主聽說後,就去易獻離的書房外硬生生跪着,就現在這個天氣,再加上原主本身喝過毒酒身體就虧空的厲害,自然沒跪多久就暈倒了。
易獻離得知後親自把原主給抱了進去,然後第二天就去回絕了皇帝,還因違抗聖旨被打了幾十杖。
雖說易獻離抗旨不僅僅是因爲原主,但放在原書裏,這已經是很大的糖了。
畢竟易獻離雖不喜歡公主,但到底可以得到北晉的助力,對瑞王的登基是有好處的。
段寧蔚有點擔心,想跟着去,但又不好意思明說,只能編了個自己在府中待着無聊的藉口。
易獻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在段寧蔚以爲他要揭穿他時,易獻離點頭了。
紀山識趣地退後一步,易獻離出門一向只帶他和段寧蔚中的一個。
但易獻離回頭看了看他,吩咐道:“紀山你也跟着,護好小段。”
紀山一頭霧水,明明小段自己武功就不低,去皇宮自保綽綽有餘啊。
但他也不敢問,默默地在邊上站定,等易獻離和段寧蔚先上馬車。
往常都是易獻離先上車,但今天易獻離沒動,而是讓段寧蔚先上去。
等他們兩人都坐定後,紀山才走過去,可一條腿剛擡起就見馬車的簾子放了下來。
“紀山,坐前面去。”
紀山:……
段寧蔚朝外看了一眼,遲疑道:“王爺?”
易獻離把他的腰箍住,一邊往自己懷裏帶,一邊道:“馬車太小了,三個人坐不下。”
段寧蔚看了一眼對面空空的座椅陷入了沉默。
而車外的紀山無奈仰頭望天,覺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皇帝的精神已經很差了,即便穿着霸氣的龍袍也掩不住難看的臉色。
易獻離進去的時候瑞王和莊王都到了,連老七易獻柳都在。
皇帝見到他後艱難地露了個笑模樣,緩緩道:“小六來了,快過來。”
易獻離快步走過去,行了個禮後走到易獻柳身邊站着。
易獻柳悄悄向他使了個眼色,眼神裏有一絲擔憂。
皇帝喝了口水,身邊大太監立刻上前幫他順了順胸口。
易獻離微擡眼皮,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低眉時迅速和瑞王交換了一個眼神。
看來皇帝的身體狀況比他們預想的還要糟。
莊王上前一步,擔憂道:“父皇可有好些?”
皇帝衝他擺擺手,繼而開口,“北晉遣使來朝,欲……欲與我南易結交秦晉之好,你們可有想法?”
易獻柳雖然平時看着咋咋唬唬的,可到底出生帝王之家,哪能半點看不清形勢?
於是,他上前半步,猶豫道:“父皇,我聽說公主性子刁蠻,武功也不錯,若是我跟她成親,她會不會打我呀?”
饒是皇帝精力不濟,也差點被他氣得抄傢伙。
“胡說八道什麼,人家公主也看不上你,一邊兒去。”
易獻柳委委屈屈地站到了一邊,低頭時脣角勾起一個隱祕的弧度。
他的任務基本完成了。
經過他這麼一出,屋裏的氣氛好了很多,皇帝的臉色也鬆快不少。
莊王擡起頭看向易獻離,笑道:“兒臣聽說北晉皇子和公主殿下剛來第一天就去了景王府,而且明確說了公主殿下極爲仰慕六弟。”
“父皇,兒臣覺得,此次聯姻的人選,恐怕非六弟莫屬了。”
好一招以退爲進。
恐怕他寧願攪和了這樁親事,也不會放任北晉站到瑞王的陣營裏。
但虛與委蛇這一套誰不會呢?
易獻離像是嚇了一跳,連連擺手,慌亂道:“父皇,萬萬不可啊,我不喜歡女子,您是知道的。”
皇帝一聽臉色更難看了,捏着玉杯的五指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逆子!”
易獻離嚇得趕緊跪下,開始口不擇言,“上次北晉皇子去兒臣府上,兒臣不在,後來聽身邊的侍衛說,似乎對方屬意莊王兄,一直在誇莊王兄。”
皇帝立刻把目光放到莊王身上。
近來不知多少奏摺遞上來,讓他立莊王爲太子,一條一條言辭激烈,怎麼看怎麼有種逼宮的意思。
這是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容忍的。
即便病入膏肓的皇帝也一樣。
若此時再加上勾結鄰國,那罪名可就大了。
莊王當然也知道,他立刻雙膝跪地,大聲道:“父皇,兒臣連那皇子的面都沒見過,何來屬意二字?”
其實皇帝原本選定的就是易獻離,找幾個兒子來商量也不過走個過場,順便再考察一下他們的態度。
到這裏,他已經明顯的支撐不住了,便兀自總結道:“好了,既然公主喜歡小六,那就小六吧,你最合適。不要再找藉口,大婚日期禮部那邊會看着辦的,退下吧。”
來之前易獻離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是現在這樣。
不過他也不甚在意,畢竟現在皇帝老邁,聯姻的事只能往後拖。更何況禮部尚書是他們的人,隨便找個什麼藉口都能把這事攪黃。
只要不讓小段知道,一切都好說。
出了大殿,易獻柳一改剛纔的蔫樣,興奮道:“六哥,我跟你回去吧,好久沒見到六嫂了。”
易獻柳瞥了他一眼,冷道:“怎麼,你想六嫂了?”
易獻柳迅速改口,“還有紀侍衛,好久沒見到他了。”
易獻柳嗤笑一聲,腳下飛快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