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酒樓中。
天狐老祖怔住了，然後猛地看向太白仙尊，想要辯解，心亂如麻。
反倒是太白仙尊沒有任何表示，就只僵硬了一下，然後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不可能是天狐老祖背叛的自己。
對方都辛苦了整整一千年，真要是害自己，早在前面蠻荒天下就可以把宿命珠和寧明交給混元仙尊。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哦。”
太白仙尊話纔剛一出口，就注意到了周圍客座上的那幾個其貌不揚的散修。
他們並沒有起身離開，而是仍坐在那裏。
與此同時，酒樓中的小二也端着新酒走了過來，對於剛剛纔在幽冥天下屠了一尊麒麟老祖、煞氣沖天、就連發絲都在淌血的混元仙尊，並沒有驚嚇的表現，有的只是敬畏。
太白仙尊自然地喝了一口酒，“還不錯，本來以爲你是不會經營這種東西的。”
“多虧了你的牧道魂種，也用不着廢太多的心力。”
混元仙尊就坐在旁邊，看着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
天狐老祖則坐立不安，乾脆站了起來。
二者就像是兩個久別重逢的老友，並沒有太多的客套話，一邊喝酒一邊平常地交談。
“魂種那種東西，我在證道境後期的時候就開始不用了，也多次告誡過你，沒想到你現在還在用。小心點，會受反噬的。”
“我還扛得住。倒是你，佈下千年的大局，導致如今的諸天，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如今還奪舍了那個寧明的軀體...扛得住接下來的因果業障、禁忌道的反噬嗎？”
“還好。”
“......”
兩人短暫地沉默一會兒，只各自喝着酒，一口又一口，始終沒停過。
一旁，天狐老祖就像是嘍囉一樣，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無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當世最頂級的兩位仙尊，此刻就在這張酒桌上，自己連一點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看樣子，我倆關係破裂後，新天庭的那些人沒有散開，而是大部分都跟了你？”忽然，太白仙尊停下喝酒的動作，看似不經意地問道，“清風、孫慈、還有小影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清風在五百年前被八景宮之主給抓到了，我盡力了，但他還是死了。孫慈沒有跟我，不知道去了哪裏，我也沒有爲難他。”
混元仙尊回答道，“至於小影，她的身心都是你的，也不可能跟我。現在好像是在青蓮天下的某個道觀，歸隱好多年了吧。如今你回來了，她到時候應該挺高興的。”
太白仙尊正要喝一口廉價的酒水，聽到後面，突然又放下，語氣發生轉變，
“你我乾的惡事馨竹難書，唯獨所作的好事就那麼寥寥幾件。當初也是我們一起撿到的小影，一起將她培養長大成人...”
“你覺得我會對她動手？我是知道小影如今的生活又怎樣？你以爲，小影就你一個哥哥？”
混元仙尊反問，然後右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場瞬間將此地所籠罩，天狐老祖被排斥在外，只能看見酒桌上的兩人，但卻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了。
接下來，
混元仙尊盯着太白仙尊，眼神再不似之前那般的平淡，“一直以來，都是你背叛組織，背叛親友，如你這樣卑劣到了極點的傢伙，也配認爲我會對小影動手？”
“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
太白仙尊飲酒，轉移開混元仙尊的視線。
“如何沒有意義？我宰了麒麟老祖，今日帶弒神槍過來，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混元仙尊問道，“你當初說要抓住那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攻打天外天，犧牲了那麼多人來創造機會，可你的真正目地就是爲了千年後的現在？”
“如你所見，我現在成功了。”
太白仙尊依舊平靜。
混元仙尊道，“爲什麼當時不說？你要宿命珠來佈局，你要大成的禁忌道體，爲什麼要用當時的那個幌子做掩蓋？”
太白仙尊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都過去了一千年，那些事還沒想通？非要說到這一步嗎？黎元。”
“過去了一千年...當年，你得到宿命珠後放棄攻擊蘇羅，而是反手拍向我胸口的那一戰，那個傷口，至今仍還是火辣辣地疼。”混元仙尊眼中的恨意愈來愈濃烈。
“弒神槍在你身上了？挺厲害的。”
混元仙尊頓了頓，然後道，“你拿妖族來比喻我們...我們倆人從道源境一起成長到了並肩站在諸天之巔的仙尊，當初說好將來要一起站在天外天，俯瞰紅塵人間。”
“原以爲勉強算是朋友一場，可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畢竟是牧道仙尊，誰人有資格與你並肩站在一起呢？”
說到這裏，混元仙尊又笑了起來，
“其實，你要宿命珠，你要千年後的大成的禁忌道體...這些你當時只需要說出來，我們都不至於到今天這種田地。太白，你算到了今天這一幕嗎？”
“......”
酒桌對面的男人再次沉默，久久無話。
這算是自作自受嗎？
不知過了多麼久，
太白仙尊才重新擡起頭，看着對面的曾經的摯友，“你知道嗎，我已經成功了。儘管過去的仙尊之力蕩然無存，可這具軀體的潛能卻超出了之前十數倍不止，黑暗物質即是我的能量。這條路，也許有些瑕疵，但我已經看見了那個終點。”
混元仙尊只凝視着太白仙尊，一語不發。
見狀，太白仙尊似是嘆了口氣，然後看向手裏已經見底了的酒杯，
“這個世界真的很需要一個變革，衆生也都這樣期盼着，我可以推動時代，比當年的北冥更加影響深遠。不久後，你我就能站在天外天，在天機宮的廢墟之上建立一個更加偉大的王朝，一切矛盾，我們都有能力化解...”
“說夠了嗎？”
混元仙尊忽然開口。
“不夠。世上唯一能讓我說這些話也就只有黎元你一個了，我們有着相同的理想與目標，事業也就快要完成。話說，等到這一切落幕後，黎元你想做些什麼？我的話，以後大概會一邊掌管諸天萬域，一邊讓一個分身，真正的我在一處草原上放牛羊...”
太白仙尊又看向對方，像是期盼着對方的回答。
鏗鏘！
然，混元仙尊並未作答，而是取出了那杆雕刻精美、殺氣驚世的弒神槍。
外面，天狐老祖剎那間好似被五雷轟頂，雙眼瞪大。
“......一路走到現在，你我身上沾染的污點那麼多，爲什麼就一定要盯着當年那件事呢？”
酒桌上，太白仙尊依舊坐着，表現得鎮定，只是目光悲哀、不解地看着混元仙尊。
“高處不勝寒，李虛你這種人骨子裏透着冷漠，太孤獨了，我們不可能再一起在這條路走下去了。”
混元仙尊站了起來，
“這也是你自找的。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言罷，
仙尊級的法光綻放，彷彿瀚海一般淹沒了那處空間，淹沒了整個酒樓、城池，大州，陰陽天下的一角。
......
“黎元，這是你自找的纔對！！！”
......
就在這時，熾盛的光芒中，太白仙尊居然抵抗住了，一根根烏黑的髮絲飛舞，那張臉龐露出了並不屬於他的癲狂猙獰表情。
混元仙尊眼神微變，感受到濃郁的禁忌氣息鋪面，目光沉着如水，
“放棄掉原本辛苦得來的牧道之力，拋棄過往的一切，就爲了這份扭曲至極的力量，是嗎？”
鏗鏘！
他手裏的弒神槍突然綻放出撕裂開九天十地的銳利之光。
哐當！
太白仙尊右臂纏繞的相同的隕星鐵打造而成的神鏈也舞動了起來，聲音讓人頭皮發麻。他的血液在雷鳴，劇烈衝涌，一縷縷污穢萬物的氣息四溢，血肉畸變！
“吼——”
伴隨着一聲徹頭徹尾的野獸嘶吼聲，像是一片雷海炸碎，絢爛而可怕。
“那是什麼？”
諸天的所有生靈都轟得一聲劇震，全都呆住了，見到陰陽天下被璀璨的仙光所籠罩，兩個人在其中粉碎一切，激烈爭鋒，宛如兩尊先天神魔在大戰。
噗——
一道長虹突然貫穿而出，殺氣像是了捅穿萬古青天，那頭畸變怪物被一槍殺穿頭蓋骨，一路發出響徹全世界的厲嘯聲。
所有人都如遭雷擊，被震撼到了骨子裏，這太過不可思議，簡直不敢相信。
那居然是兩位傲立在當世的最頂級的仙尊，最強者們的大戰還沒有停止！混元仙尊現身，手持弒神槍，正在與太白仙尊生死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