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衛家屬 >第 91 章 生平第一次受賄
    萍兒知道的其實也不多,她聽到的是下人們聊天時的閒言片語。

    據說,夏管家爲人八面玲瓏,不但深得老夫人信任,將家產託付於他管理,薛家上下也對他讚不絕口,除了一人之外,那就是薛嘉樹的妻子華氏。

    夏瀚海和華氏,雖然一個管外一個理內,但說到底都是管錢的,兩人看似接觸不多,其實矛盾早已暗藏。

    薛家長子薛辰良年過三十,雖娶過三個妻子,膝下卻只有一個女兒,而薛家次子薛嘉樹卻有三個兒子。於是,華氏總覺得薛家的財產,以後都是自己兒子的,隱隱以薛家未來女主人自居。

    夏瀚海身爲薛老夫人的外甥,做得再好,始終是外姓人,所以在老夫人面前,華氏始終壓他一頭。

    況且,還有一事影響着他,那就是薛辰良的第二任妻子錢氏。

    錢氏貌美無比,性子開朗活潑,曾與夏瀚海走得很近。近到什麼程度,夏瀚海的妻子虞氏曾爲了錢氏大喫飛醋,在家跟他大吵一架,甚至收拾了包裹,要挾回孃家。後來,在薛老夫人的苦心勸說下,風波才得以平息。

    之後沒多久,錢氏意外落水而亡,這些流言蜚語才漸漸少了些。但就是這樣,萍兒還是能聽到一些,可想而知,當初這事鬧得有多大。

    錢氏身邊的人在她死後都被打發走了,萍兒自是不會知道這些人的去處,但陸言拙曾擔任過順天府的推官,尋人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他的,否則也不會輕而易舉地找到萍兒了。

    見陸言拙起身結賬,蘇木忙又打包了兩籠燕餃,陸言拙哭笑不得。她還是以前的“她”,喫飯工作兩不誤啊!

    扔下一錠銀子,兩人起身走人,一前一後,晃晃悠悠地回了小院。

    “哎呦,看不出這個夏瀚海還是個風流人物啊!嘖嘖,表哥兼僱主的夫人也敢勾搭,厲害厲害!”

    徐越一邊喫着蘇木打包回來的燕餃,一邊讚不絕口,完全無視陸某人飄來的似有似無的眼神殺。

    “這些還只是猜測,要找到知情者才能確定。”陸言拙翻着錢氏的嫁奩清單,悶悶道。

    薛家的田產商鋪大都來自薛辰良妻家的嫁奩。錢氏朱氏過世後,薛辰良沒有去衙門變更產權,一是因爲契稅費用不低,事情比較難辦,其次也可能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家產,或者說他恥於讓人知道這些財產的來源。

    也正因此,錢氏和朱氏的嫁奩清單還保留着,沒有被銷燬。因爲一旦銷燬,就無法證明這些是她們的嫁奩,而不是她們的婚前財產。

    “錢氏陪嫁丫鬟兩個,乳孃一個,還有隨行小廝五人。”人還挺多,找哪個下手呢。陸言拙彎着中指,輕叩桌面,低頭尋思着。

    “找乳孃唄。”蘇木一錘定音。

    陸言拙擡頭,問道:“爲什麼?”

    “錢氏死的時候,有兩個丫鬟也死了,估計就是那兩個陪嫁丫鬟吧。小廝不在內院出沒,深宅大院的那些八卦隱私肯定不知道。”蘇木扳着手指,笑着望着陸言拙,“沒死還知道內情的,且肯說實話的也就這個乳孃了。”

    “有道理。”陸大人拍了拍蘇木的頭,眼神有點寵溺。

    一旁享受美食的徐越不滿地橫了他一眼,同時驚訝蘇木的反應,既沒有拍掉那隻鹹豬手,也沒有躲開,似乎……習以爲常了……

    情況不妙啊!

    錢氏的乳孃王氏並不難找。

    錢氏死後,她在相熟的一家綢緞莊找了份活,乾的還是老本行,給老闆帶孩子。

    當陸言拙亮出錦衣衛令牌的時候,綢緞莊的老闆嚇壞了,以爲自己惹上了大麻煩,幽怨地望着王氏,陸言拙揮揮手,言明只是簡單問話,將他趕了出去。

    反觀王氏,倒是很鎮定,望着陸言拙,似乎想要看穿他。

    “大人想知道什麼?”

    這是個明白人,陸言拙嘴角輕輕上揚,看來今天收穫不小。

    王氏跟了錢氏二十年,錢氏可以說是她養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說起錢氏的死,恐怕最傷心的就是她了。

    話匣子很輕易地就被打開了,聊起往事,王氏話裏話外帶着一股怨氣。

    在她看來,錢氏雖然性格開朗,但絕對不是不守婦道的人,那夏瀚海一味賠笑賣好,錢氏自不能冷面相對。

    且錢氏出自皇商之家,自幼接觸商賈之道,薛家早已是個空殼子,入不敷出。像這種不可多得的理財能手,老夫人自然屬意錢氏管家。

    可就在這當口,夏瀚海的妻子不知道聽了什麼風言風語,居然篤定錢氏與夏瀚海曖昧不清。這一盆髒水潑下來,那是怎麼洗也洗不清了。

    無奈之下,錢氏只好稱自己身體不好,要去城外自家別院養病。得老夫人准許後,她就帶着兩個丫鬟去了。

    王氏本想跟着去,但錢氏覺得府裏一個人都沒,萬一又發生什麼事,誰都不知道,就把她留了下來。

    不想,這一別竟是天人永隔。

    五天後,別院的奴僕來報,錢氏意外落水,她隨行的兩個丫鬟救主心切,竟也折了進去,一起沒了。

    聽聞噩耗,王氏的第一反應就是錢氏被人謀害了,可驗屍的仵作卻確定錢氏主僕三人都是溺水而亡,且她們身上沒有打鬥的傷痕。

    無奈之下,王氏只能保持沉默。不久,她便尋了一個理由,離開了薛家。

    王氏所言,證實了萍兒聽到的並非是空穴來風。

    陸言拙將案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又問:“對於薛辰良的第一任夫人,你又知道多少?”

    “孫氏?”王氏想了想,認真回憶道,“我只知道她是薛辰良恩師之女,好像是死於難產。”

    “薛辰良與她感情如何?逢年過節的,薛辰良會祭拜她嗎?”陸言拙想起曾在案卷上看到的某些細節,仔細問道。

    王氏想了一會,篤定地搖着頭,“沒有。”

    陸言拙沉默半晌,點點頭,示意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蘇木走人。

    推開房門,綢緞莊老闆焦急地守在門口,見想象中的狂風驟雨並沒有到來,暗暗鬆了口氣,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禮物,當面行賄。

    陸言拙推辭了兩下,執意不收,老闆急得臉都白了,就把東西一股腦地塞到了蘇木的手中。

    蘇木第一次替人受賄,感覺有點燙手,回頭看了眼陸言拙,卻見他面無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想了想,蘇木決定替他收下了。

    要是不收,老闆恐怕會被這突然冒出來的錦衣衛給嚇死,收了給人家喫顆定心丸也好。

    出門後,蘇木隨手翻看了一下禮物,感慨萬分:“難怪錦衣衛俸祿不高,可大家過的好像都挺富餘。這隨隨便便地走一趟,就多發一個月工資啊!”

    陸言拙假裝沒聽出工資這個詞有何不妥,笑道:“你父兄可都是錦衣衛,你這麼說,他們會傷心的。”

    以蘇家那個富裕程度,蘇大人要是不貪污受賄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水至清則無魚,一個清官宛如一根刺,誰見了都扎眼。你好我好,大家好纔行。

    雖然聽着諷刺,但這就是現實中的官場。

    蘇木聳聳肩,厚顏無恥道:“我父兄那是爲了錦衣衛內部的和諧才這樣的,其實他們的本質都想做個廉政清明的好官來着。”

    陸言拙:“……”

    蘇木見他不信,湊到他身前,神祕兮兮道:“告訴你一個小祕密,京城一半的孤兒可都是我家養的哦!”

    陸言拙回頭,正色道:“那真是辛苦你們了。”

    蘇木哈哈一笑,不再跟他瞎扯。

    兩人並肩而行,說說笑笑,引得路人頻頻回首,暗自揣測。

    這兩人兄弟不像兄弟,主僕不像主僕,年長的那個身材頎長豐神俊朗,看向少年的眼神柔情似水,不禁令人遐想翩翩,原來這世道已經寬容至此,公子哥和孌童已經可以公然出雙入對了。

    可惜八卦的看官雖多,卻無人敢公開質疑,否則神采飛揚的少年非眥他一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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