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後,趁蘇木在繫纜繩,那兩個東瀛人鬼鬼祟祟地拉過徐越,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堆。徐越聽完,爲難地看向蘇木,那樣子想要轉達東瀛人的意思,又怕蘇木不依,更怕她的爆脾氣上來揍自己一頓。
這一切蘇木都看在眼裏,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兩個東瀛人要帶徐越去某個地方,又不想突然冒出來的蘇木跟着去,所以在那開條件呢。
既然放了長線釣魚,那就要釣條大魚!小魚小蝦有什麼好釣的。
蘇木杏眼流轉,當下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傻樣,跑到徐越身邊,咋咋呼呼道:“徐大哥,忙了一晚上了,我餓了!我要去附近買早飯,過一會在這匯合,如何?”
徐越一聽,正中下懷,立馬就答應了:“去吧去吧,給我帶一份。”
蘇木瞥了眼旁邊的東瀛人,見他們神色稍緩,看來自己的話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嗯,想喫什麼?”
徐越受寵若驚,沒骨氣地搖尾巴:“什麼都行,你喫剩下的都行。”
蘇木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走到一半,忽又轉過身來,繞到他身後,拍了他一下:“錢包給我!”
這要錢要的理直氣壯,一點都不打折扣的,偏偏徐越跟中了邪似的,想也不想,就從懷中掏出錢袋,屁顛屁顛遞了過去:“不要急,你四下慢慢晃晃,有好喫的,你先吃了再帶點回來。”
蘇木點點頭,接過錢袋,瀟灑自在地拿在手中一拋一拋,沿着河邊小路漸漸遠去。
徐越見向來機靈的蘇木居然沒有起疑,頓時鬆了一口氣,背上隱隱發寒,剛把他緊張壞了,不知不覺竟出了一身冷汗。
蘇木若是知道他這不經嚇的鬼德行,必然要大大的嘲笑一番。
東瀛人見蘇木離去,忙衝徐越招招手,三人快速鑽入河邊的一條無名小巷,拐了幾個彎,消失於蜘蛛網般的弄堂衚衕裏。
三人只顧身後,卻沒留意頭頂,一隻矯健的鷹隼盯着徐越身後那個若隱若現的手印,展翅飛翔,不緊不慢地跟着。
蘇木走了一段,隨便找了個河邊小攤,在那買了十幾個茶葉蛋,還有一大袋包子,然後開始往回走。走到小船停靠的地方,找了塊乾淨的地,坐了下來,定定心心地剝起了茶葉蛋。
吃了一個又一個,等喫到第三個的時候,兩艘黑壓壓的烏篷船停在了岸邊。蘇木拍拍手,正想收拾一下散落一地的雞蛋殼,忽然又拿了一個,剝了起來。
等那冷冷清清的身影上岸,正好剝好,蘇木將茶葉蛋遞給陸言拙,笑道:“大人,還沒喫早飯吧。喏,喫個茶葉蛋吧,剛出鍋的,還熱乎着呢。”
陸言拙衝她微微一笑,頂着石百戶驚訝的眼神,接過茶葉蛋,斯斯文文地吃了起來。
蘇木則將剩下的早點分給石百戶和他的手下。
見陸言拙喫的差不多了,蘇木把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讓他擦了擦手,道:“我把你研製的藥膏拍他身上了,阿飛跟着呢,應該丟不了。”
陸言拙點點頭,那藥膏是阿飛聞慣的,專門訓練它用來跟蹤獵物的。
喫完,陸言拙交代道:“烏衣巷裏販賣人口的神祕組織基本一網打盡了,現在去的地方是東瀛浪人在金陵的據點。昨晚救他們逃離的那個人,是我們派出去潛伏的同僚,待會抓人的時候,你們悠着點。他若是要逃跑什麼的,不要阻攔。”
陸言拙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回頭,示意石百戶行動。
吃了錦衣衛同知大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買的茶葉蛋和包子,石百戶幹活更是賣力,一羣人齊刷刷地擡頭仰望,於藍天白雲中尋找那一抹矯健的身影。
看了半天,總算有個人視力2.0,找到了天空中的那一個小黑點。一羣人頂着頭昏腦漲,像個傻子似的,一邊擡頭看天,一邊還要小心看路,跌跌撞撞地在巷子裏竄來竄去。
陸言拙和蘇木則找了個地方,重新坐了下來,優哉遊哉地享受這難得的清閒。
“陸大人,你怎麼知道徐大哥是潛伏在東瀛人中的臥底?”蘇木有過這個猜測,但證據不足,她也不敢確定。陸言拙剛剛說的那麼篤定,她以爲他知道內幕消息。
陸言拙又剝了一個茶葉蛋,慢悠悠地喫完,擦擦嘴,不負責任道:“我猜的。”
“啊?!”這答案大大地出乎了蘇木的意料。
陸言拙睇了她一眼,悠悠道:“不然怎麼辦?說那是我的青梅竹馬,就算有罪也不準抓?”
蘇木:“……”
這聞着怎麼有股醋味呢?酸死了。
眼前的河水淙淙,立春過後,天氣漸暖,岸邊柳條泛青,水中的魚兒無憂無慮地吐着泡泡,覓着食。
蘇木被陸言拙懟的啞口無言,尋思這人脾氣漸長啊。剛認識的時候,沉默寡言冷冷清清,渾身上下寫滿了不要煩我的冷淡。再後來,發現這人其實很好說話,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柔軟溫暖的心。
現在嘛……
煩躁,陰晴不定,時不時泛上一回酸。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沒想到男人也會如此,裝模作樣的平淡冷靜下是宛若雙子般的衝動與善變。
男人啊……
蘇木坐在地上,拽過一旁的狗尾巴草,繞在手上揉吧揉吧,弄成了一個圈,套在手指上,衝陸言拙臭美道:“大人,大人!你看,像不像一枚戒指?”
陸言拙回頭,見蘇木笑靨如花,十幾年如一日,率性隨意的同時,時不時又幼稚如小白,時光彷彿從未流逝,她依舊是她,那個簡單快樂的小跟屁蟲。
心中一動,在懷裏摸了一會,掏出來一個荷包,陸言拙別過臉,塞給蘇木。
“喏,給你的。”
“什麼呀?”
荷包很精緻,上面繡着花,打開後,裏面是一對銀色的戒指,一模一樣的款式,一大一小,有點像現代的結婚對戒,不帶鑽的那種。
陸言拙瞥了她一眼,見她拿在手中愛不釋手,故作雲淡風輕道:“這不是銀質的,據說是一種稀有的金屬。看着好玩,就讓人打了一對戒指。喜歡嗎?喜歡,送你一隻。”
送你一隻?
還有一隻給誰?自己留着嗎?
這次,蘇木很敏銳地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驀地擡頭,杏眼圓睜,死死地盯着他,生怕錯過他臉上神情的一星半點。
他什麼意思?是在求婚嗎?古代有這種求婚方式嗎?
不對啊!結婚戒指這個概念應該是從西方傳來,現代纔有的,古代可沒有這一說。在古代,玉佩纔有定情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