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衛家屬 >第 191 章 求而不得,舍之不能
    跟陸言拙一口氣講完蔡暻一妻四妾的恩怨情仇,蘇木突然記起,自己忘了問最重要的一件事。

    “哎呀,看我這記性。忘了問蔡夫人跟周縣令是不是青梅竹馬了!”

    蘇木懊惱地搖了搖頭,現在再去問倪媽媽,肯定無功而返。自己也不知道說錯了哪句話,倪媽媽居然翻臉不認人,再也不肯同她好好聊八卦了。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太氣人了!

    看着蘇木氣鼓鼓的樣,煞是好玩。陸言拙拿過一個蘋果,三兩下削好,遞給她。

    “這事,你就算拐彎抹角地問,倪老太太也不會告訴你的。”

    收了水果刀,順便擦了擦手,陸言拙遞給蘇木一份卷宗。

    “喏,這是我託人從金華調查的。上面顯示周璸和胡氏都是金華縣永康鎮人。他們兩家本是世交,只是周家後來家道中落,兩家才漸漸不來往。周縣令和蔡夫人確實是舊相識。據聞,當年周縣令曾上門提親,但被胡家婉拒了。”

    蘇木翻着卷宗,也不知道陸言拙什麼時候派人去暗中調查的,報告寫的很詳細。

    “胡氏的父母也太過分了,明知道女兒有情投意合的人了,還枉顧女兒的幸福,硬生生地拆散他們。攀高枝,讓女兒嫁給有錢人,有什麼好的?”

    蘇木十分不屑,最煩這種父母,拿子女當自己的所有物,口口聲聲說是爲你好。其實呢?還不是依着自己的喜好,肆意決定她們的人生。

    陸言拙摸摸她的腦袋,感嘆道:“想要決定自己的幸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當事者迷,有時候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更何況是旁人呢?有時,往往一句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兩個人就陰差陽錯地錯開了。”

    忽然間,想起自己前世因爲某人的幾句話,就將莫莫扔在了民政局門口,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地放了她的鴿子,讓她傻不拉幾地等了整整一天。更讓人懊悔的是,莫莫因此跑到B市,最終又爲了救他,被炸得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陸言拙追悔莫及,有心想要坦白一切,解開誤會,把自己前世犯的糊塗事說清楚,可面對轉世重生的木木,他又退卻了,不敢輕易提起。

    所幸,蘇木沒有察覺他臉上的異樣神情,還沉浸在周縣令與胡氏之間愛而不得的愛情中。

    “哎,這麼看來,周大人挺可憐的。”

    合上案卷,蘇木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周縣令聽到胡氏的死訊會激動到心梗發作。對他而言,胡氏就是心口的那顆硃砂痣,求而不得,舍之不能。

    “不管怎麼樣,他們之間的關係總算是查明瞭。目前看來,殺害胡氏的兇手應該就是蔡家家裏人,而且是個帶着珍珠項鍊或手鍊的女子。嗯,手中還持有一根鈍器。”說到這,陸言拙突然擡頭,看向蘇木,“我們是不是忘了查最重要的一件事。”

    蘇木跟他相處久了,心有靈犀:“兇器!”

    陸言拙揉了揉眉心,有點頭疼:“是的,兇器。我們一直圍繞兇手的殺人動機在打轉,沒留意兇手打死蔡夫人的兇器到底是什麼。”

    蘇木翻遍卷宗,卻發現德清的捕快至今沒有找到兇器,只依照蔡夫人頭上的傷口推測,兇器應該是一個鈍器,類似榔頭之類的東西。

    可奇怪的是,尋遍蔡家,符合條件的鈍器,上面都沒有沾上血跡。

    “會不會是擦乾淨了?或者墊着布砸的?”蘇木說出了兩個可能性。

    陸言拙搖搖頭,道:“能砸死人的鈍器一般都是金屬或者木製的,上面沾上血跡很難清洗乾淨。蔡夫人頭上的傷口中留有一些綠色的痕跡,如果兇器上包着布,那傷口就不會留有痕跡。且那綠色……我覺得不是銅鏽,就是木器上殘留的油漆。”

    “可奇怪的是,蔡家並沒有銅製的鈍器,也沒有塗了綠色油漆的木器。所以,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找到兇器。”

    兇器沒找到,嫌疑人倒是有一堆。

    蔡夫人的嫁妝不翼而飛,去了大半。恰巧這個時候,她的青梅竹馬來德清當縣令。原本家境貧寒,就算賣了祖產,也未必有錢的周縣令,搖身一變,彷彿一夜乍富,大手筆地置辦了德清的產業。

    雖然沒有證據表明,蔡夫人拿自己的嫁妝貼補了老情人,但兩件事連在一起,難免遭人臆測。

    若蔡舉人知道此事,自己頭上有點綠,難保不會動殺心。

    且蔡家那麼多女人,四個姨娘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蔡夫人年老色衰,又不得丈夫敬重,若出個有野心敢冒險的,殺了蔡夫人,企圖自己上位,也不是沒可能。

    “論一夫一妻制的重要性啊……”

    蘇木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對着搖曳的燭臺,突然悠悠地冒出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所幸,陸言拙早已習慣她的跳躍性思維,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別老賴在自己房裏不走,是時候滾回自己屋了。

    “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再去一趟蔡家。”

    第二天一早,陸言拙和蘇木正準備出門,隔壁鄰居蔡舉人卻帶着三姨太上門了。

    周縣令心梗發作,經陸言拙及時搶救,已經好多了,但還需要臥牀靜養。周縣令知道蔡舉人來意後,就讓周雋帶着他們兩個去見了陸言拙。

    見面後,蔡舉人也沒有過多的寒暄,開門見山道:“此番求見大人,實有一事相求。”

    陸言拙示意他坐下,蔡暻一改在蔡家初見時的桀驁不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這才端坐下方。

    蘇木則在一旁偷偷觀察三姨太,也就是蔡夫人以前的貼身丫鬟瓶兒。

    瓶兒看上去二十來歲,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面相,卻也是端端正正,身上沒有一點狐媚樣。

    蘇木看了,暗暗咋舌。

    若她沒有記錯,這個瓶兒是跟蔡夫人一起長大的,兩人年紀其實差不多。怎麼算,她也該有三十多歲了。可是,對比蔡夫人那張飽經風霜滿是皺紋的臉,歲月可真是厚待於她。

    “大人,晚生此番前來,是想請大人屈就蔡家,就內子遭人謀殺一事,徹查一番。”

    蔡舉人這個要求很奇怪,說白了,就是主動邀請陸言拙帶人去他家翻箱倒櫃找證據。一般人家裏出了命案,爲了減少不必要的損失和麻煩,都是儘量懇求官家不要大動干戈。蔡家倒好,跟人反着來的。

    陸言拙覺得詫異,下意識地看了眼左手邊的蘇木,兩人皆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蔡暻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見陸言拙不答應也不拒絕,蔡暻接着又道:“大人,現在外面流言四起,說我寵妾滅妻,害死了內子。我……我……”

    蔡暻滿臉憤懣,陸言拙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他這是要自證清白呢。

    雖然不知道流言從何而起,爲何而生,但想來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否則,向來對妻子的死漠不關心的他也不會找上門來。

    蘇木向來對花心的男人沒什麼好感,趁此機會,懟了兩句。

    “蔡舉人可是有所誤會?我家大人是正五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僉事,此行只是路過此地,會見故人而已,可不是隨隨便便給人破案,排憂解難的。”

    “晚生知道,晚生……”蔡暻態度不錯,一見蘇木發怒,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顯然衡量過得失,他也不是真的想讓如狼似虎的衙役上門抄家,只是迫於無奈,才選擇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如今周縣令臥病在牀,德清縣無人做主,還請大人成全,幫晚生一把,早日查清內子的死因,抓到真兇。”

    陸言拙本就想今天和蘇木再次上門,查明蔡夫人死因。眼見機會送上門,當然不會因爲要爲難爲難某人,就故意不去。所以,只假意遲疑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蔡家離得不遠,趁四人步行過去的時候,蘇木杏眼流轉,一把拉過走在後面的瓶兒,悄聲問道:“你家老爺到底聽到了什麼流言?”

    蘇木曾一身女裝去過蔡家,當時就有人猜測過她的身份。剛纔瓶兒見她大大咧咧坐在陸言拙下首,那架勢,絕不可能是丫鬟之流。雖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絕對是陸大人身邊極爲重要的人。

    想到這裏,瓶兒倒也沒有瞞她的意思,反正對方要查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於是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坊間流言,夫人拿自己的嫁妝貼補情人,老爺一怒之下,打死了夫人。”

    蘇木:“……”

    你看看!

    坊間流言都傳開了,說明這並不是自己想象力豐富,而是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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