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額角的青筋躍動了一下,他攥着書角的手指用力,“你已經連續說了兩遍了,可以閉嘴了嗎？”
“不行。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清川辰搖晃着手指，嘻嘻笑道,“還差一遍。”
“……哦？”黑澤陣不怒反笑，“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想上今天的小黑板嗎？”
“額，不想。”清川辰誠實回答。
“那就閉上你的嘴！”墨綠的眼睛帶着一點兇狠，他警告似的瞥了清川辰一眼，“別往我身上套這種奇怪的形容詞——你今天怪得很。”
“……”清川辰認真想了想,“其實……我覺得我每天都挺怪的。”
“？？？”
清川辰吐吐舌頭,決定不再開玩笑,繼續低頭看書，腦海中卻又開始走神。
……今天一覺醒來,回想另個世界的事情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種刻骨的疼痛——琴酒,不愧是你,人雖不大下手夠狠，是個狼人！
也不知道在那邊被匕首穿掌而過的右手，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沒想到對方早就準備好利用自己眼睛的弱點了——要不是強光來得太突然，或許最後也不會那麼慘。他在心裏低低的嘆氣。
不過好在最後還是按計劃躍入河中了。
在意識陷入半模糊的時候,他感受到自己被從水裏撈出來,再之後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不過他倒是不擔心,清川辰對組織的醫療技術還是很放心的。
準確來說,他都覺得組織的科技與製藥水平和外面格格不入，彷彿被超自然力量拔高了一個度。
有這水平，幹啥不行啊。清川辰翻到下一頁，書頁的頂部依然是那條醒目的校訓。
……就是不知道小琴酒現在是什麼心情，以及他到底會不會發現那張藏在牀頭縫裏的紙條——也許他再也不會回到那間屋子了。
因爲一切都結束了。
這樣的話，他倒是希望對方所說的，不會記住自己是真的（雖然經過前一次的未來穿越，他打心眼裏覺得對方什麼都沒忘……）。
腦海裏在神遊着，手中的書本遲遲沒有翻頁，無意識的長時間盯着一處讓眼睛有些酸澀，清川辰回過神來，擡手準備揉了揉。
擡起的右手被來自側方的力量一把拽住了，黑澤陣正看着他：“……髒手不要揉眼睛。”
“啊、我手是乾淨的……”
“讓你不要揉就不要揉，”銀髮少年微蹙眉，“你的眼睛本來就比一般人脆弱，就要多愛護一些。”
“其實我只是對強光比較敏感……”
“少廢話。”黑澤陣很直接的打斷他，“你的眼藥水呢？”
清川辰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忘帶了。”
“……”
銀髮少年臉上帶着“我就知道”和“服了你了”的意思，從書包裏掏出一個長方體的小盒：“拿着。”
“哇哦，沒想到你還會帶眼藥水。”清川辰接過盒子，“是我平常用的牌子哎——唔，你不會是專門給我備用的吧？”
“哼……做夢去吧，我只是那天閒得無聊、買了一瓶而已。”黑澤陣沒看他，垂下來的銀髮遮住半張側臉，他輕輕哼了一聲。
清川辰嘻嘻笑着，接過眼藥水：“好哦，謝謝阿陣～”
“嗯。”黑澤陣自然地接受了謝意。頓了頓，他問道，“你是要家訪嗎？不會是全班同學家裏都要去吧。”
“對啊，不過不是全班。”清川辰撇嘴，“我覺得就是班主任太懶了才分給我一部分……不過好在也就兩個人，北川和藤津。所以倒還好。”
“具體時間沒想好，可能哪天放學抽空去他倆家裏走一趟吧。”清川辰笑起來，“現在也就差他倆沒寫名字了，或許走一趟能夠收穫簽名也說不定。”
“……”黑澤陣手指揉搓着書頁，張張口似乎想說什麼，猶豫半晌，他悶聲問道，“……需要我和你一塊嗎？”
“哎？”清川辰一愣，而後笑了，“不用吧……就是以班長的身份去詢問一下情況而已——話說你怎麼突然這麼貼心了？”
“……”銀髮少年視線掃了四周一圈。現在是大課間，周圍的同學都在嬉鬧聊天或者讀書、寫作業，沒有人將注意力投射到這邊。
他頓了頓，回覆道：“因爲……我覺得可能、會有點危險。”
“危-險？”清川辰表情露出幾絲疑惑，“不至於吧……都是小學生而已。”
“……”黑澤陣抿脣，“你沒有聽過、關於那個叫北川的少年的故事？”
“欸……沒有，”清川辰眨巴眼睛，“他怎麼了？”
“是去年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看新聞。”黑澤陣慢慢說着，“關於一場疑似謀殺案，後來判定其實是自殺的事件。”
“唔……”清川辰皺眉努力回憶着，“似乎、有一點印象……那個女生好像剛過18歲還是19歲？她貌似還有個弟弟……”
說到這裏他猛地一停頓：“等下、她那個弟弟不會是——”
“是他。”黑澤陣擡眸，“雖然新聞有模糊姓名，但我的鄰居和發生事件的那一家有點來往，所以知道了姓名。”
“這……”清川辰有些卡頓，“我最後的印象是……因爲沒有其他親人，所以政府每月撥款部分補助給那個女生的弟弟，供他生活？”
怪不得住在那片老瓦房區嗎……清川辰心裏想。自己一個人？
“嗯……雖然不確定傳言的真假，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似乎在組織語言，黑澤陣再度沉吟片刻，“他們說，警察在到達現場的時候，看到弟弟在準備喫掉姐姐的屍體。”
“喫掉……？”清川辰愣了一秒，接着反應過來，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是、是我理解的那種喫嗎？進食那個意思？”
“是。”黑澤陣瞥了他一眼，“所以……”
“……”這個小學的問題學生還真不是一般的多！！清川辰抽抽嘴角。
“這……”清川辰卡頓半晌，回覆道，“不過應該沒有確鑿證據、傳言也會誇張和妖魔化。”
“是這樣的。”黑澤陣點點頭，“除了當事人，沒人瞭解事件的確切真相。”
清川辰開始回想分班後他對北川真芥的印象。
……平常似乎沒有什麼接觸。北川那傢伙似乎平時總是一個人——最近的近距離接觸，就是那一次被追蹤，在下天橋的老瓦房區見到了出來扔垃圾的他。
“……”摸摸下巴，清川辰結巴道，“那個、我覺得、我去家訪一下，也不至於喫掉我吧。”
“嗯……”黑澤陣雙手交叉，“雖然大多數人都會關注喫人這個問題，不過我覺得最重要的應該是……他的精神狀態到底穩不穩定。”
“……”清川辰微怔後，面色也認真起來，“確實……如果他親眼目睹了唯一的姐姐的死亡，對一個五年級的孩子來說，造成的精神衝擊——”
黑澤陣冷靜的墨綠色眼睛和他對視：“總之，如果你要家訪，建議你隨身帶點防身物品在衣兜裏。以防萬一。”
“……好。”清川辰點點頭。
氣氛變得略微有點凝重起來。清川辰心裏慢慢思考着整件事情。
黑澤陣將手裏的書翻到下一頁，換了個話題：“市裏的話劇表演，班裏是怎麼安排的？”
“哎？這件事……”
旁邊接水回來的小赤井恰好路過，聽到話劇的事情他停下腳步：“說起來，班長，我們學校是文藝活動比較多嗎？”
“大概是因爲體育活動只有運動會？”清川辰眨巴眼睛，“赤井想參加嗎？下次運動會給你留個名額。”
小赤井回答道：“啊，只是因爲在原先的學校裏也是參加過很多文藝活動，所以比起話劇，其實更想嘗試一些別的……”他停頓幾秒，“說起來，我突然想到、那邊的大姐姐說要帶我打籃球……”
那邊的大姐姐？清川辰第一秒沒反應過來，接着恍然大悟對方說的是上次帶他穿的時候——！！
“不不停停停——！”在小赤井把後半句吐出來之前，清川辰已經一臉大驚的阻止了他，“可以了我懂了！不用繼續了！fg立除啊！”
真的完全不想再穿了！而且還帶着名義上是大赤井崽崽的小赤井……！
上次已經很引人注目了，這次再把那些人注意力引過來、或者新一波人可非常不妙。
而且自從上次和大琴酒碰完面，清川辰現在覺得自己也不安全了……絕對會被宰掉的吧，再見面的話。
“赤井同學，”清川辰雙手合十，“從現在開始，請你不要喝酒不要熬夜，走路注意腳下，上下樓梯注意安全，身體不適及時就醫——就算突然感到頭暈想睡，也求求你、千萬不要拽住我的衣角嗚——！”
小赤井：“……哈？？”
黑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