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三浦悠陽的矮小身軀如同炮彈，整個人砸進了牆裏。
旁人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見證了什麼時，三浦悠陽又從牆裏爬了出來。
“嘩啦啦！”三浦悠陽鑽出牆洞，搖搖晃晃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牆皮和磚屑，看上去絲毫無損，連塊皮都沒擦破。
三浦悠陽好像沒遭受什麼重創，還能立即起身，便是最好的證明。
“嘶！”而眼尖的陳宇，這時已經汗毛炸立，大口倒吸冷氣了。
三浦悠陽的眼神……
空洞，渾噩，毫無光彩可言。
一代宗師三浦悠陽，神情木訥，哪裏還能瞧見不久前的意氣風發了？
“唔！”下一彈指，三浦悠陽猛地打了個寒顫，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咔嚓！”如同打碎玻璃的聲音，清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畔。
破碎的聲音，源於三浦悠陽的身體四周。
他的真氣領域，破碎了。
獨屬於聖者、肉眼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真氣領域，破碎了。
真氣外放，是入聖境武者的絕活，能將真氣釋放於體外，做到殺人於無形，更可以令真氣每時每刻圍繞在身體四周，形成真氣領域，極大增持自己近身作戰的能力。
風速聖者風子凌所過之處，掀起的狂風，便是真氣外放的體現。不過由於規模宏大，不能持久，僅僅適用於突襲暗殺。
不像三浦悠陽的外放真氣，覆蓋面積小，消耗少，紮實得很，能二十四小時自主防護。
三浦悠陽被砸進牆裏，卻毫髮無損，正是真氣領域保護住了他的肉身。
也是最後一次保護了。
鍾良一巴掌，沒傷三浦悠陽的肉身，卻擊碎了三浦悠陽體外的真氣領域。
三浦悠陽看似沒受傷，實則穩紮穩打九十年的武道根基都被打殘。
更致命的是：他九十年不敗的神話，被鍾良一巴掌終結了。
根基受損，本源造創，心魔陡生……
短時間內，天崩般的打擊，壓垮了三浦悠陽的神智，因此他才渾渾噩噩。
從現在開始，三浦悠陽，再也不是聖者了。
鍾良把他從聖者境，打了下來。
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天下第一聖者’三浦悠陽了。
現在的三浦悠陽，只是一個神志不清，道心臨近崩潰的蛻凡九重天武者。
化神，煉氣，蛻凡，入聖。
蛻凡境界的武者拼盡全力，無外乎是想追求入聖。
現在可倒好，天下第一聖者都被人打回凡境了。
鍾良再度讓人們見識到了先天強者的浩瀚偉力。
在真正的先天強者面前，所謂高不可攀的聖者，其實不過是一條狗罷了。
常說聖者之下皆螻蟻，眼下再瞧，原來聖者，也是螻蟻。
陳宇搖頭，忍不住感慨。時至今日，他這個妖孽中的妖孽，竟還是太弱。
在先天面前，聖者如狗。
可陳宇還知道，先天強者中，也還有‘至強者’的存在。古武家族中，只有至強者纔有資格前去參戰，普通先天強者只能留下繼續苦修。
料想，相比起‘至強者’，普通的先天，又是一羣螻蟻。
陳宇真想瞬間達到‘至強者’的層次，解開一切謎團，知曉一切真相。
一輩子的不敗神話，到頭來，竟成了笑話。
三浦悠陽選擇入華，本就是爲了突破聖境，邁入先天。
哪成想，來了鍾良的地盤，先天的坎兒沒邁過去，反倒搭上了聖境修爲。
客觀來說，如今的三浦悠陽是蛻凡九重天，陳宇依然打不過他。
但很顯然，他在陳宇眼中，已經不算什麼致命威脅了。
理論上，三浦悠陽仍然有重新迴歸聖者境的可能。
問題是，理論有用嗎？
在此之前，三浦悠陽理論上，還大概率成爲新一代先天強者呢。
如今，他能否活着回到東洋，尚且是個問題。
打斷陳宇沉思，以及宴會廳裏衆人瑟瑟發抖的，是鍾良。
鍾良捨棄了假裝多年、病懨懨的形象，輕盈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老眼裏再不見絲毫渾濁，徹底變回了陳宇初見他時的樣子。百歲老龍的雙眼，如同少年般清澈，凝神細看，然又能望見日月星辰，浩瀚蒼穹。
“三浦君，緩過來了嗎？”鍾良一步步邁向三浦悠陽，彬彬有禮地詢問，好像剛纔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一樣。
三浦悠陽仍很呆滯，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一時還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巨大的情緒衝擊，令他想哭都哭不出來。
鍾良也不管他如何，象徵性詢問一番後，便開始自說自話起來。
“三浦君，何苦呢？”
“何苦想不開，來我的地盤撒野呢？”
“你踩着我鍾良的名聲揚威，踩了一輩子，我不跟你計較。”
“反正我在華夏，你在東洋，咱倆之間相隔一片海，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又不會掉塊肉。”
“可是你來了。”
“並且你沒拿我鍾良當人，你動身入華，沒跟我鍾良溝通，反倒跟我鍾良發誓要除掉的三屠勾勾搭搭。”
“你惹怒了我。”
“我給過你機會，我對你百般恭敬，萬般謙卑，是想看看你的反應。如果你懂禮數，給我面子，說不定我也會給你面子，事情會是另外一種結局。”
“畢竟，和你撕破臉，談不上什麼穩賺不賠的上上籤。”
“可惜，你沒有抓住機會。”
“既然如此，我只能……親手消滅你這個巨大的威脅！”
“至於當年你的揚名之戰，追着我滿大街砍……”鍾良笑了，露出長輩關愛晚輩的慈祥笑容，伸出手拍了拍三浦悠陽的頭頂。
“傻孩子，那時候你還年輕，完全搞不懂狀況。”
“你只知道你在追着我砍，殊不知，在你身後，還有二十名西洋聖者，追殺了我大半個地球，從西洋追到東洋，我的追隨者爲了掩護我，戰死九成。”
“我承認，那個時候的我，打不過二十名聖者，所以我只能跑。”
“懂了嗎，孩子？”鍾良擡起三浦悠陽的下巴，頗感惋惜道：“從來都不是你追着我打，是二十名西洋聖者在追着我打。”
“那時候你只是一個天資不錯的孩子，我能看得見你身上蘊含着無窮的潛力，捨不得擡手把你幹掉。”
“所以我只能無視你，任由你狐假虎威，和二十名西洋聖者一起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