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cuan)氏之人,無修煉能力卻生來便不懼火,這是一個神祕的氏族。

    很少有人見過爨氏族人的真容,只知道他們一直避居於世,然而雖然行蹤鮮爲人知,可爨氏一族仍能聞名於世,不僅是因爲他們天生與火親近,據傳還有一個讓世間任何女子都羨慕的傳說。

    據說爨姓女子的丈夫無一不是體貼溫柔,對妻子百依百順之人,終生只有爨氏女一妻,再無其他妻妾。聽聞有一任爨姓女子患上心疾,他的丈夫爲了她不再每日受心痛之苦,竟生生將自己的心挖出來換給了她。

    每一個爨氏女都有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動人愛情。

    爨姓女似乎格外受上天眷顧。

    自己眼前的姑娘竟然是傳說中幾乎不可一見的爨氏族人,玉沐沐只覺得不可思議。

    阿靈卻彷彿沒有看到玉沐沐的驚詫,只對她繼續說道,“我將辰哥哥帶到了家中照料足足一年之久,他的傷勢才逐漸好轉,可我的身子卻越發不好起來,我自小體弱,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後來更是連榻都下不了,再進不了任何食水,那段時日,辰哥哥急瘋了,他帶着我尋遍名醫,可無人救得了我。”

    “我幾番勸辰哥哥放棄,可是他卻執意不肯,最終辰哥哥說他找到了讓我活下去的藥,他將我帶到了這裏,只是因爲我的病,此後我再也沒見過陽光,爲了治病,我在這處屋子裏一待便是二十年,而辰哥哥也無怨無悔陪了我整整二十年,他總說我傻,可最傻的人卻是他自己,爲了我這個累贅,他只能陪着我終年待在這地下存活。”

    玉沐沐一驚,想不到這個令九辰竟能爲阿靈做到如此地步。

    再想到那夜潛襲鹿行山的魔人和使衆仙門頭疼不已的鎮上衆魔族,想必令九辰一面在這地底煉製祕藥,一面又在廣聚魔人擴大勢力。

    她的辰哥哥可沒有那麼簡單呢,只是阿靈定然不知這些。

    看着阿靈憂鬱的眉眼,玉沐沐道,“他心裏有你是好事,在這裏陪着你想必令九辰也甘之如飴,阿靈,你何必爲此憂心。”

    阿靈淡淡一笑,“沐沐,你不懂……”

    不懂什麼?

    阿靈卻沒有再說。

    她只是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是因爲在地下待久了麼,爲何阿靈看上去如此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竟比她這個剛受了傷的人還無精打采。

    畢竟她救過自己,玉沐沐很想爲這個嬌弱的姑娘做些什麼。

    思慮片刻,她輕聲喚道,“阿靈,你不是二十年沒有出去過了麼,還記得花蝴蝶、螢火蟲是何模樣麼?”

    聞言,阿靈睜開眼詫異看她。

    玉沐沐輕輕一笑,對她道,“看好了。”

    她手指甩了個漂亮的弧度,隨即陣陣彩色光芒從她指尖溢灑出來。

    光芒瀰漫在屋子各個角落,隨後變成了一隻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阿靈睜大了眼,震驚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無數的蝴蝶帶着絢爛的色彩在她眼前飛過。

    美妙的近乎夢幻。

    一隻金蝶在她身邊盤旋,阿靈伸出了手,隨後那隻金蝶落在了她蒼白的手指上,旋轉跳舞。

    多麼鮮活的顏色啊。

    她慢慢揚起了脣角。

    “好看麼?”玉沐沐問道。

    阿靈點了點頭,“真好看。”

    她幾乎快要不記得外面的世界了。

    驀地,屋子裏一片黑暗,只能看見翩翩起舞的蝴蝶發出絢爛的光,眨眼間,它們又變成了一隻只綠色的螢火蟲。

    點點綠光,在漆黑的屋子裏一閃一閃。

    它們圍繞在阿靈身邊,像是跳起了舞。

    隨後,螢火蟲匯聚在了阿靈的腳下,將她輕輕託了起來。

    螢火蟲圍繞着她歡樂的轉起圈來,從她的發間,頸側穿過。

    阿靈終於輕笑出聲。

    屋子又亮了起來,螢火蟲變成一團細微的光芒漸漸消散不見。

    阿靈看着玉沐沐,真誠的道,“謝謝你,沐沐。”

    玉沐沐道,“阿靈,你應該多笑一笑。”

    阿靈目光看向不知名的地方,輕聲道,“沐沐,你知道麼,有時候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像是在夢裏一樣,我偷來了二十年,偷來了一個愛人,我總是怕不知何時這個夢就醒了,我總是騙自己辰哥哥一直都愛我,他不會離開我,可現在我卻突然想明白了,只要我曾擁有和辰哥哥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就行了,那些日子是真實的,不是夢,即使有一天夢碎了,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她的話隱隱讓人聽不明白,可看到她脣角的笑,玉沐沐沒有再問即將出口的話。

    屋子此時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阿靈驚叫一聲就要跌倒在地上,玉沐沐忙扶住了她。

    過了片刻,劇烈的搖晃停了下來。

    阿靈道,“剛纔是怎麼了?”

    “有一股強烈的術法襲來,應該是有人在攻擊此地。”

    “什麼?”阿靈道,“爲何有人會攻擊這裏,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玉沐沐看了眼阿靈,沒有開口。

    這股術法她很熟悉,是花耐寒。

    一旁阿靈緊皺眉心,“辰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這些年他一直陪着我在此隱居,甚少與人打交道,是我們做錯了什麼麼,爲何要攻擊我們?”

    她一臉急色,玉沐沐安慰道,“你現在不要胡思亂想,想來令九辰也不想你擔心。”

    然而阿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身形一個驚顫。

    “辰哥哥很少外出,只有爲我煉藥時會出去,若與人結怨也只有因此事,莫非是因爲那藥方而與人起了衝突?”

    她猜得倒是也八、九不離十。

    令九辰殺了那麼多人取血,手段殘忍使人髮指,這纔將他們引來此處,如此說來,歸根結底的確是因爲藥方。

    “阿靈!”

    令九辰着急的聲音傳了過來,下一刻,玉沐沐便見他身形到了屋裏。

    他擔憂的看着阿靈,“剛纔這屋子震動,阿靈,你可嚇着了?”

    阿靈搖了搖頭,緊緊抱住令九辰,“辰哥哥,阿靈好怕你出事。”

    令九辰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傻丫頭,我不會有事的,我會一直陪着我的阿靈的。”

    說完,在她額間輕輕一吻,稍稍推開她道,“只是現在遇到了些棘手之事,我需要出去一趟,在我出去的這段時間,阿靈你乖乖的,絕不要離開這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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