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島後山。

    煉丹堂一衆弟子手忙腳亂將一女子從岸邊拉起。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胭濃夫人。

    然而此刻的胭濃夫人卻與往日有些不同,她的臉上褪去了平日豔麗的妝容,一臉素淡,衣着也甚爲簡樸,腿上血淋淋的傷口甚爲駭人。

    “快去告訴溫堂主。”

    將胭濃夫人帶上岸邊後,有弟子飛快往裏去尋人。

    聽到“溫堂主”三個字,胭濃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然而很快那笑意便被她收斂,轉而臉上是受了傷後的痛楚。

    很快,一衆弟子隨着一個青衫年輕人走了過來。

    那人看見她的傷勢,沉聲道,“是被海鯊咬住的傷口”,說着看了眼胭濃夫人,“姑娘,你可還撐得住?”

    胭濃夫人面容虛弱,微微的搖了了搖頭,“還請公子救小女子一命,那海鯊咬得不輕,實在是太疼了。”

    那年輕人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遞到了胭濃夫人面前,“在下是凌雲島溫自行,也算擅長些煉丹之術,此藥對姑娘傷勢有益,還請姑娘服下。”

    胭濃夫人喫下藥,心裏很是開懷。

    她這些時日頗費了些功夫纔打聽到溫自行每日必在這個時辰來後山採藥煉丹,她今日等在這裏竟真得被她等到了。

    看他目中擔憂之色,她暗想,尊主說得沒錯,溫自行果然是善心仁德,想接近這樣的人只要對自己狠得下心就行了。

    “看姑娘是外地之人,爲何會出現在此地?”

    胭濃夫人早就給自己想好了理由,聽聞溫自行問起,她蒼白而清秀的小臉上流下一行淚水,堪稱我見猶憐也不爲過。

    “小女子名喚胭瀟瀟,本隨父親在對岸捕魚爲生,父親早年得些機緣也會一兩道術法,因而每每捕魚收貨頗豐,家中也算富足,只是這次我與父親出海卻遇上礁石,礁石將我們的船擊散,偏偏父親先前又飲了酒,我與父親雙雙墜入海中,我尋不到父親,又遇到鯊羣攻擊,只記得拼了命往前遊想逃離鯊羣,等我醒過來時就在這岸邊了。”

    溫自行嘆息一聲,“胭姑娘也着實受了苦,不過沒關係,既然到了我凌雲島便先住下養傷,胭姑娘的父親我派人去尋。”

    胭濃夫人道,“多謝恩公,恩公真是大善人。”

    說着,就要起身,似乎感動之餘連腿傷也不顧了。

    這等做派自然是胭濃夫人故意爲之,而那溫自行見狀上前一步扶住胭濃夫人,急忙道,“不必如此,胭姑娘切莫客氣。”

    胭濃夫人順勢道,“恩公喚我瀟瀟就行。”

    溫自行道,“好,瀟瀟姑娘。”

    胭濃夫人看着溫自行,不由暗自笑了笑,他偏要在名字後加個姑娘那便隨他了,這個溫自行眸子溫和又純淨,這樣的男人竟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倒真是傻得可愛又有趣。

    另一邊,秋不嘆將衆人迎到了島中安置下來。

    賓客衆多,一番安頓下來已近天黑。

    玉沐沐與花耐寒入住之地名爲“寧泰居”,只是剛住下不久,花耐寒就不見了人影,玉沐沐將寧泰居翻遍了也沒看到他。

    寧泰居宅邸頗大,屋子裏又是不認識的丫頭侍女,玉沐沐只覺得住在別人的地方總是有那麼一絲不自在,況且花耐寒招呼不打一聲便將她一人丟在這裏,她心裏到底有氣,索性出來走走。

    沒想到這一走,便又遇到了江離淮。

    “沐沐是與我心有靈犀麼,知道我出來便尋我來了?”江離淮一看見她便嘻嘻笑起來。

    “閒來無事,便出來走走。”玉沐沐已經習慣了他說話的不正經,此刻也能面色如常的對應。可看着他手中拿着一壺酒,邊說話邊往嘴裏灌,酒水溼了他大半衣襟,還是忍不住又道,“雖然有化暖丹,可此地到底風寒露重,江公子仔細受涼,真想飲酒還是去屋子裏吧。”

    “有沐沐的關心,我受涼也樂意。”江離淮臉上笑容更大,隨後他看了眼手中酒罈,輕笑一聲,“這裏怕是無人願意與我對酒高歌,沐沐若是不嫌棄的話倒是可與我進屋把酒言歡。”

    “我不喝酒。”看着他向她猛眨眼睛,玉沐沐是腦子抽了纔會去他屋子裏飲酒,她道,“江公子既是清楚眼下處境,爲何還要前來?”遭人冷待的滋味恐怕不好受。

    江離淮道,“爲何不來,這裏好酒好肉,管他們什麼臉色管他們冷待不冷待,我自己快活就行了,不來白不來。”他將酒罈隨手往後一扔,靠近玉沐沐幾分,彎腰看她,“再說了,這裏有沐沐美人在,自從那日離別,我對沐沐美人的思念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我可想你了,沐沐。”

    玉沐沐不知他怎麼又說到這上面來了,這人臉上笑得沒心沒肺,可話裏又有幾分真假。

    “江公子,請自重。”

    玉沐沐退後幾步。

    江離淮臉上露出傷心之色,“沐沐,你這樣拒絕我,我痛的不能呼吸了,就算是司煉失蹤我也沒這樣傷心過。”

    玉沐沐心裏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

    他這番話是想試探什麼?

    她故作驚詫,“司煉護法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

    江離淮卻不答,只笑道,“管他什麼時候失蹤,也許不是失蹤而是世上早就沒司煉這個人了也說不定呢,你說對麼,沐沐?”

    玉沐沐避開他的眼睛,“這個我怎麼會知道。”

    江離淮彷彿恍然大悟,“對,沐沐怎麼會知道這個,是我糊塗了,怎麼會問這種話。”他大笑一聲,“我定是喝酒喝醉了,沐沐莫怪莫怪。”

    玉沐沐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江離淮又道,“沐沐是要出門逛逛麼,還是不要出去了,太危險了。”

    玉沐沐不解看他,“爲何危險?”

    他小心看了看四周,像是要說什麼祕密,傾過身來,模樣小心的看上去有些神經兮兮,“聽說凌雲島每到晚上就會有慘叫聲,那叫聲啊連鬼都怕,而且每隔三月,島上必死一人,上次死人正是三個月之前,如此一算,這個月怕是又要有人去死啦,沐沐,你要小心喲。”

    沐沐卻是從未聽說過這件事,不由震驚的看着他。

    江離淮忙道,“沐沐不要怕,我這麼喜歡沐沐,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他模樣慎重的點點頭,“這個凌雲島都是些怪人怪事,比如說那大公子秋蔚,白天見的那隻貓據說是他的愛寵,一人一貓那是形影不離,秋蔚對那貓兒比對他妻子還要好,再比如說次子秋序,據說三年前突然發了瘋,見人就砍呢,現在被關起來了,還有第三子秋添,嘿嘿,他喜歡男人,那個四子秋遲,有虐女之癖,如今正在思過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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