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林蔭道一側的別墅內,二樓書房的燈光卻依舊亮着,厚重的窗簾雖然拉上了大半,但還有一道縫隙留着,有些暗淡的檯燈燈光,就從這道縫隙中透出來,投射在窗外的牆壁上。

    房間內,因爲喝過酒而面色潤紅的維克托坐在他那張寬大的書桌後面,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光的一雙眼睛,正看着擺放在面前的一份信箋,在這份信箋上,是他剛剛起草出來的一部分報告。

    或許是對報告感覺不甚滿意,他直起身子,伸手將信箋最上面的一頁扯下去,團成一個紙蛋,直接丟在一旁的垃圾簍裏——書房的垃圾簍每天都有專人收拾,維克托丟棄的稿件,哪怕只是一張小紙條,都會被認真的收斂起來,送去焚化掉,以免有任何重要的情報從這裏泄露出去。

    千萬不要以爲這是多此一舉,實際上,整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要成員,都受到這種要求的約束,而情報人員搜撿目標人物所遺棄的垃圾,也屬於是一種基本操作了。

    將寫廢的一頁紙丟掉,維克托重新拿起鋼筆,皺眉思索着措辭。

    在今天晚上的酒會中,斯大林同志拿話點過他了,就是關於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下一步工作和調整的方案,他這個委員部的主席必須儘快弄出來了,否則的話,拖得時間就有點長了。

    按照維克托的計劃,他是準備在這一次的工作調整中,將對外情報局的工作交出去,而自己則去接手反間諜、對內情報以及意識形態保衛這三項工作了,不過,在將對外情報局的工作交出去之前,他認爲自己有必要對該部門今後的工作,做出一個基本的統籌安排。

    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成立之初,維克托就在負責對外情報的工作。在最開始的時候,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對外情報局,就只有從內務人民委員部轉移過來的那個空架子,幾乎什麼都沒有,最離譜的是,當時的柏林情報站被搞得一塌糊塗,完全就是荒廢掉了。

    在隨後一年多的時間裏,維克托從無到有,將整個對外情報局一點點的豐滿了起來,直至後來將總參情報局、科學院對外情報局都合併過來,纔將這個部門發展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如果說“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話,那麼維克托已經把這棵樹種的足夠壯碩了,毫不客氣的說,如果現在對外情報局安排在英美的情報機構都被兩國破獲的話,其後果都足夠在這兩個國家形成一場政治動盪了。

    若是說維克托對對外情報局的工作沒有絲毫留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沒有更多野心和想法的話,他甚至寧可在這個部門幹一輩子,哪都不去了。但現實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還想在蘇聯的政壇上走的更遠,走得更紮實,那就不能僅僅從事這一項工作,而是必須做更多的嘗試。

    就像他之前想過的那樣,在將來的某一天,他甚至需要離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去另一個機構繼續他的前途。

    在離開對外情報局之前,維克托準備儘自己的最後一份職責,對對外情報局今後一段時期內,某些必須重點去關注的工作,做出先期安排,而在這其中,維克托認爲最首要的一個問題,就是對德國以及德國諸多僕從國科技情報信息的把握。

    這裏所謂的科技情報信息,並不是指的詳細而具體的科技情報,它指的是包括德國、匈牙利、波蘭等等,這些國家重要的科技企業、科技人才、科研院所的情報彙總。

    隨着戰爭進程的推進,到目前爲止,戰線已經從聯盟境內轉移出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步,蘇軍將在羅馬尼亞採取行動,儘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迫使這個德國的僕從國投降。

    而隨着蘇軍在羅馬尼亞的挺進,有一個問題必然擺上桌面,那就是對這些對蘇聯實施了侵略的國家的清算問題,說得更直白一些,就是聯盟應該從這些國家那裏拿走些什麼,以彌補自己在戰爭中遭受的損失。

    這個問題,莫斯科的領導核心從很早之前就已經在討論了,不過維克托很清楚,他們關心的大部分主要是財富和資源,至於對科技和人才的關注度,卻是遠遠不夠的。爲此,維克托準備將相關方面的工作安排下去,要求對外情報局儘可能蒐集相關方面的情報信息,以便將來與清算部門合作,儘可能及時的將相關資源、人才爭奪到手。

    對外情報局從美國傳回來的最新情報顯示,美國人搞了一個“雲遮霧繞工程”,準備從德國大量吸納各類高科技人才,並將他們弄到美國去,爲美國政府服務,而且,他們已經開始這麼做了。

    當然,這項工作在美國受到的阻力很大,主要是那些猶太利益集團反對的聲浪很高,他們不能接受任何爲德國法西斯服務的人,但維克托卻是明白的很,即便是存在政治上的反對力量,美國人的這項計劃還是會付諸實施的,惟一的區別,不過就是將“雲遮霧繞工程”該名爲“回形針工程”罷了。

    既然美國人開始做這件事了,那麼聯盟也必須馬上行動起來,維克托甚至準備在他的工作報告中提出建議,對於那些不願意前來蘇聯的德國或其脅從過科研人員,對外情報局可以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務必保證他們不會落到美國人的手裏。

    除了這個工作報告之外,維克托還要準備一份報告,那就是對於對外情報局在戰後新形勢下,如果進一步開展情報工作的若干建議,這兩份報告,將是他在對外情報局負責人任上,最後提交的兩份報告了。

    當然,這兩份報告相當於原有工作的交接,就目前來說,維克托還不知道誰將會接手他的工作,作爲對外情報局的原負責人,他當然可以推薦一個繼任者,但考慮到這個部門的重要性,他所推薦的人選,卻不一定能夠被接受,話句話說,即便是他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團主席,也無法決定主席團內,誰能接替他來負責對外情報工作。

    或許,執行委員會又從外面調一個人過來也說不準呢。

    在新的工作方面,維克托將會提交一份重要的報告,在這份報告中,他會提議將對內情報局、反間諜局以及意識形態保衛局聯合起來,組成一個雖然肩負不同職能,但卻彼此溝通密切的綜合性機構,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將這三個部門統稱爲對對內情報工作聯席會議。

    之所以要做出這樣的調整,是因爲這三個部門的工作性質也好,工作職能也罷,存在着很多交叉的部分。

    對內情報局負責聯盟國內方方面面情報的蒐集,它是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各項對內工作得以順利展開的基礎,如果沒有對內情報局提供的準確情報,反間諜局、意識形態保衛局,甚至是政治保衛局,都將在很大程度上變成瞎子和聾子。

    而反間諜局與意識形態保衛局,他們所針對的目標,往往都是統一的。

    維克托認爲,在未來的諜報戰中,西方敵對國家對聯盟的諜報滲透行動,除了肩負情報蒐集的任務之外,還將擔負起意識形態破壞、和平演變等功能,因此,反諜的行動,很多時候本身就是保衛意識形態的行動,反之亦然。

    爲此,這三個部門之間的溝通與信息共享將是非常必要的,它甚至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工作效率。

    除此之外,維克托認爲,在意識形態保衛局的工作任務中,還應加入反恐工作的相應部署。

    沒錯,在這裏,維克托提出了“反恐工作”的定義,而在此之前,恐怖主義這個詞,還真說不上是褒義還是貶義,因爲這個詞最早是出現在法國大革命時期的,當時有一個雅格賓派搞出來的紅色恐怖主義。

    而在這裏,維克托提出的恐怖主義是真正現代意義上的恐怖主義,特指那些沒有羣衆支持,專門通過刺殺之類的手段來宣傳自己政治目的的恐怖活動,類似西烏克蘭地區的反政府游擊隊、波羅的海沿岸的確的“森林兄弟”、外高加索地區的武裝叛亂,都被維克托定義爲了恐怖主義。

    維克托建議,聯盟應該取消過去那種,單純依靠民警、邊防軍來阻遏恐怖行動的策略,而應該組建若干支特種精英部隊,專門用來針對這些規模不大但卻善於隱藏的小股武裝力量。

    這些特種精英部隊應該接受過各種專門的特種訓練,他們配備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和單兵器械,擁有最精良的個人技戰術,可以在各種複雜的地形、天氣條件下作戰,擁有對敵人實施“斬首作戰”的能力。

    按照維克托的建議,這些特種精英部隊的成員,可以從現役部隊、邊防軍,甚至是特工學校中選拔招募,並由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負責訓練指揮,專門應對各地區可能出現的小規模武裝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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