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攤了攤手,笑道:“對英國人的報紙,我們沒有什麼影響力,無法決定他們刊登什麼不刊登什麼,不過,如果是針對那些烏克蘭反叛者的話,昨天晚上在經過了仔細的研究之後,我們委員部倒是有了一些頭緒。”

    “你們有了頭緒,就等於我們有了頭緒,”梅爾庫洛夫在一旁笑了笑,說道,“對於我們內務人民委員部來說,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無法確定那些烏克蘭匪徒的藏身之地,只要你們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能夠將這個問題解決掉,那麼這些匪徒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顯然也是認識梅爾庫洛夫的,他聽了梅爾庫洛夫這番話,扭頭看了對方一眼,說道:“這樣的答覆可不是斯大林同志希望聽到的,你必須給他一個更現實的答覆,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會如何,波斯克列貝舍夫沒有說,他只是搖了搖頭,隨即便邁步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維克托朝着梅爾庫洛夫攤攤手,緊追着波斯克列貝舍夫的腳步跟了上去。

    三個人前後腳的上了樓,直奔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

    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裏沒有外人,看樣子是專門在等維克托他們過來的,當維克托三人走進門的時候,斯大林同志正站在窗戶前面朝樓外眺望,他眉頭緊緊皺着,看上去情緒顯然不太好。

    等到三人進了門,斯大林同志轉過身,看了他們一眼,也不說話,只是朝着房間中央的沙發指了指。

    維克托與梅爾庫洛夫給他行了軍禮,這才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過去,各自在一張沙發前站定。

    “看看桌上的那份文件,”斯大林同志從窗戶邊走過來,伸手朝沙發前的茶几虛指一下,說道,“英國大使館的人送過來的,現在,或許還要更早一些,這些東西已經刊登在英國人的報紙上了,目前估計已經舉世皆知了。”

    維克托彎下腰,將桌上的那份文件拿起來。

    文件是影印的,原版應該是英文的,而影印件上則添加了俄文翻譯。

    文件正是關於拉瓦羅斯卡亞慘案的相關報道,報道文章應該是由火車上倖免的兩個英國記者寫的,其中還提供了一些照片。用文章中的文字來說,就是蘇聯人在西烏克蘭地區的統治已經失控了,波蘭族人與烏克蘭族人之間的仇殺,是蘇聯人強行奪取西烏克蘭地區所造成的後遺症,慘案也證明了莫斯科民族政策失敗。

    將文件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維克托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他將文件交給一旁的梅爾庫洛夫,又瞟了一眼正走過來的斯大林同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忍了下來。

    僅從這份報道的內容來看,維克托就能體會到斯大林同志有多麼的惱火。

    對於西烏克蘭地區的歸屬問題,直到現在國際上都存在着爭議,儘管此前的德黑蘭會議中,蘇美英三國首腦已經就這個問題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算是默認了西烏克蘭歸屬於蘇聯的最終結果,但默契始終只是默契,默許也始終只是默許,那是不能拿出來公開宣揚的,因此,這個問題到現在也只能算是懸而未決。

    西烏克蘭地區的歸屬問題最麻煩之處,在於波蘭政府,哦,是波蘭流亡政府從來都沒有承認過,聯盟對該地區的控制,從法理性上來說,只有一個依據,那就是當年與法西斯德國之間所簽署的一系列協議,而德國現在還在與聯盟進行戰爭,希特勒更是全世界的敵人,所以,這一法理性依據也是靠不住的。

    現在,拉瓦羅斯卡亞地區發生了極度血腥的慘案,牽涉到了波蘭人與烏克蘭人之間的矛盾衝突,國際媒體開始宣揚西烏克蘭的問題,這對聯盟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對於斯大林同志而言,他不能忍受國際社會對西烏克蘭歸屬問題的干涉,更不能忍受國際媒體宣揚莫斯科對西烏克蘭地區的控制力不足。

    “都看清楚了嗎?”等到梅爾庫洛夫也放下了那份文件,斯大林同志纔開口說道,“現在,這篇報道已經散播到全世界了,今天國際媒體上關注度最高的話題只有兩個,一個是華沙起義的那些人正式向德國人投降了,另一個就是拉瓦羅斯卡亞所發生的事情。”

    他走到沙發前,彎腰坐下去,伸手在茶几上敲了敲,語氣不善的說道:“現在國外那些報紙在說什麼?他們在宣揚西烏克蘭的局勢失控了,並由此質疑聯盟對該地區佔領的合法性。”

    將菸斗從茶几上拿起來,叼在嘴裏,斯大林同志掏出火柴,將菸絲點燃,吸了一口之後,繼續說道:“昨天晚上,國防人民委員部召開了一個短會,集中討論了西烏克蘭地區的問題,尤其是烏克蘭反抗軍的問題。大部分委員同志都贊同一個意見,那就是從烏克蘭第3、第4兩個方面軍,抽調一部分部隊,投入到西烏克蘭地區的剿匪工作中去。”

    被丟在菸灰缸中的火柴熄滅了,冒出一縷嫋嫋的青煙。

    “國防人民委員部的意見是,利用兩到三個月的時間,也就是在冬季到來之前,將活躍在西烏克蘭地區的烏克蘭反抗軍徹底剿滅掉,”斯大林同志看了一眼維克托,又瞅了瞅梅爾庫洛夫,說道,“而在這個過程中,內務人民委員部依舊需要承擔起主要的剿匪任務,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必須盡一切可能,爲剿匪行動提供情報信息。”

    說到這裏,斯大林同志停下來,他低垂着眼瞼,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昨天晚上,你們都得到了有關拉瓦羅斯卡亞事件的通報,現在都來談談,你們對於後續調查的事情,有什麼想法。”

    維克托沒有說話,他將軍帽摘下來,同時,扭頭看向一旁的梅爾庫洛夫。

    “因爲事發倉促,我們對拉瓦羅斯卡亞那邊的情況瞭解也非常有效,所以,昨晚接到通報之後,特別委員會已經做出了緊急安排,向拉瓦羅斯卡亞調派了經驗豐富的刑偵團隊,”梅爾庫洛夫倒是沒有推讓,他首先開口說道,“另外,我準備今天下午就啓程,趕往拉瓦羅斯卡亞……”

    “你去了就一定能有所收穫嗎?”斯大林同志顯然對他這種籠統的說法並不滿意,直接打斷他的話,問道。

    維克托看得出來,梅爾庫洛夫顯然缺少當面與斯大林同志打交道的經驗,否則的話,他不會給這種大而空的回覆,因爲這是斯大林同志最反感的報告方式。

    斯大林同志是個務實的人,他喜歡的彙報或是報告方式,是那種實實在在的東西,總結來說,就是要條例明晰:第一件事要幹什麼,爲什麼這麼幹,可行性如何,要實現什麼樣的目的,第二件事要幹什麼,爲什麼這麼幹……

    這纔是斯大林同志喜歡且能夠接受的方式。

    梅爾庫洛夫的確是缺少與斯大林同志直接打交道的機會,因此,面對斯大林同志這一句反問,他整個人都蒙了,一臉漲紅的坐在那兒,後續的話都忘了該怎麼說了。

    的確,在很多人的報告或是計劃中,都喜歡強調親自如何如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領導親自去抓什麼工作或是盯着什麼事情,就一定能夠獲得成功、取得突破一樣。但實際上,這是很不現實的一種說法,其本身也是官僚主義的一種體現。

    幸運的是,斯大林同志顯然也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他估計也明白梅爾庫洛夫不瞭解他的工作作風,或者說,他對梅爾庫洛夫的工作能力也沒有太大的期望,因此,在一句話將對方問住之後,這位領袖同志倒是沒有直接發脾氣,而是將目光轉向了維克托,問道:“你們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有什麼計劃?”

    維克托輕咳一聲,舒緩了一下現場的氣氛,這才伸手將隨身攜帶的小記錄簿取出來,掀到昨晚整理出來的那一部分,說道:“是這樣的,斯大林同志。昨晚接到通報之後,委員部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對……”

    斯大林同志揮手打斷他的話,說道:“直接說結果。”

    “好的,斯大林同志,”維克托點頭說道,“我們統計了過去一段時間對內情報局所掌握的情報信息,最終捋出了幾條比較清晰的線索,並依據這些線索制訂了相應的計劃。”

    “哦,說說你們得出的線索,”斯大林同志的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他的目光凝聚在維克托的臉上,說道。

    “首先是一則關於伊萬?迪楚克的情報信息,”維克托從記錄簿中取出一張照片,遞到斯大林同志的面前,說道。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相片的邊沿都有些泛黃了,可見是有些年頭了。

    “此人綽號‘喀爾巴仟’,是烏克蘭反抗軍首腦斯傑潘?潘德拉的安全顧問,也是這支叛軍的主要首腦之一,”維克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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