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市中心,阿特丹林頓大道與六月十七日街交匯處,維克托在數十名士兵以及政治保衛局警衛的陪同下,步履悠然的穿過已經被毀的千瘡百孔的勃蘭登堡門,隨即,他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這座高達宏偉的凱旋門上方,在門頂上,勝利女神以及她所駕駛的駟馬戰車,已經被徹底炸沒了,只剩下一個殘破的根基還隱約可見。

    前世的時候,維克托就夢想着能有一天到柏林旅遊一次,但在那稍顯短暫的一生裏,他始終都沒能得到這麼一個機會,誰成想,現在他倒是出現在了柏林的街頭,只是此時的柏林根本不像一座城市,反倒更像是一個大號的拆遷工地,觸目可及的地方,全都是佈滿蒼白彈孔的殘垣斷壁。

    且不說眼前這座城市毫無風景可言,就連走在大街上,腳下踩着那些或大或小的碎石瓦礫,時間長了,都會給人一種硌腳的感覺,而且走着非常累。

    就在勃蘭登堡門前停住腳步,維克托回頭看了看,朝跟在身邊的瓦連卡揮了揮手,示意他通知人把車開過來,接下來,他準備去帝國總理府看看,主要是參觀一下希特勒自殺的2號地堡。

    這次前來柏林,維克托不能停留太久,他必須在明天上午之前趕回去,以便準備參加在莫斯科舉行的勝利紀念日大閱兵活動,稍後,他還將主持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一次工作會議,主要是佈置一項有關兵力調動的保密工作。

    儘管在此前的雅爾塔會議上,斯大林同志代表聯盟向盟國做出了承諾,答應在對德戰爭結束的三個月後,蘇聯將正式對日作戰,但這個具體的時間,究竟是在三個月後的什麼時候,斯大林同志卻沒有交代清楚,而前後一個月的間隔,可不是美國人希望看到的。

    就在蘇軍圍攻柏林的同一時間,在千里之外的太平洋戰場以及中國戰場上,日本人也針對着美軍的進攻,做出了一些戰略上的調整。

    在中國戰場上,四月初的時候,爲了摧毀中國的芷江機場,日軍在湘西地區發動了大規模的進攻作戰,結果,整個戰事的進展,並不像日軍所構想的那般順利,武陽、武岡、芙蓉山,日軍接連受挫,損失慘重。

    與此同時,在太平洋戰場上,美軍在沖繩的攻勢受挫之後,調整了部署,並在最近兩天發動了大規模的全面攻勢,日軍發起的所謂“神風”攻勢,沒有取得太大的戰果,反倒是其在沖繩島上的防禦,逐漸面臨崩潰的危機。

    考慮到稍後美軍很可能會對日本本土發動攻勢,同時,其在中國的佔領也岌岌可危,日軍大本營也做出了相應的調整,其新近下達的命令,是將分佈在廣東、廣西、湖南以及江西的部隊全數撤退,以收縮防線,採取防禦態勢。

    換句話說,受佔據的壓迫,日本人已經放棄了咄咄逼人的攻勢,轉而進入了戰略防禦階段,而根據從中國國內傳回的情報顯示,中國一方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國民政府同樣也做出了戰略調整,其在正面戰場的全面反攻,已經全面展開了。

    此前,爲了迫使日本人無條件投降,美軍曾經在三月份的時候,對東京實施了毀滅性的大規模轟炸,海量的燃燒彈幾乎將整個東京燒成了一片白地,但遺憾的是,日本人依舊沒有投降的打算,與此相反,他們的負隅頑抗反倒顯得更加瘋狂了。

    在美國國內,針對美軍蒙受的巨大傷亡,已經有聲音在質疑杜魯門的能力了,那些試圖在新一輪選舉中將其趕出白宮的人們,用美軍在沖繩島所蒙受的巨大損失來質疑杜魯門,指責他的能力不足以出任總統的職務。

    其實,美軍在沖繩島所蒙受的損失,與杜魯門真的沒有太大關係,即便是羅斯福總統還活着,這種損失也是無可避免的。

    但政治就是政治,很多時候,這方面的問題都不是能夠依靠理性的解釋來解決的,因此,對於杜魯門來說,他要想在新一輪的大選中,摘掉自己頭上那個“臨時總統”的頭銜,成爲新一任的正式美國總統,他就需要一場巨大的勝利,而且,這場勝利必須在大選開始之前便被他收入囊中。

    考慮到現實的種種因素,在德國人正式宣佈投降之後,美國人對聯盟對日作戰的依賴不僅沒有削弱,反倒是增強了,總的來說,他們不僅僅在盼望着蘇軍儘早對日宣戰,還指望着中國戰場上的國民政府,對日軍展開全面的反擊,以阻止入侵中國的大批日軍返回本土。

    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接下來所要佈置的保密工作,就是有關蘇軍兵力東進的,按照最高統帥部的命令,從三天前開始,原本駐留在卡累利阿的卡累利阿方面軍,已經開始向遠東地區重新部署,包括方面軍司令員梅列茨科夫同志在內,整個方面軍的野戰統帥機構,實際上已經祕密轉移到了遠東。

    最近一段時間,尤其是在聯盟拒絕對蘇日友好條約進行續約之後,日本的情報人員在聯盟的活動便開始變的頻繁起來,他們一方面是試圖推動聯盟繼續置身事外,與日本保持和平狀態,另一方面,則是爲了監視蘇軍的動向,以便在蘇軍發動對日作戰之前,獲得有用的情報信息。

    最高統帥部給維克托,也就是給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下達的命令,是儘量保證蘇軍在遠東地區軍事部署的保密性,但維克托卻是非常的清楚,這種事情要想保密是不可能的。

    從聯盟的西部地區到遠東地區,足有數千公里的距離,與此同時,蘇軍的兵力調動又不是一個團一個營,而是集團軍爲單位的大規模兵力調動,不說別的,僅僅是按照鐵路部門的預估,這次部署行動需要動用的列車車廂,就多達十四萬節。

    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怎麼保密?

    因而,從實際角度考慮,維克托認爲對內情報局、反諜報局所能做到的最佳結果,就是不讓日軍或許蘇軍的具體進攻計劃以及進攻時間。

    維克托的座車是由蘇軍駐柏林管制委員會安排的,不是維克托所習慣的伏爾加,也不是軍用吉普,而是一輛奔馳轎車,說的更具體一點,就是一輛奔馳770K防彈車。這種車是希特勒所乘坐的,全世界一共有17輛,而維克托所乘坐的這一輛,是管制委員會從戈林的別墅裏查抄出來的,稍後,等斯大林同志前來柏林參加會議的時候,這輛車將作爲他老家人的座駕。而等到斯大林同志離開柏林之後,這輛車則會被運回莫斯科,收藏到聯盟的國家博物館。

    乘坐着舒適的奔馳轎車,維克托去了一趟帝國總理府,參觀了希特勒自殺時的地堡,向負責鑑定工作的技術人員,詢問了對希特勒屍體的鑑定結果——這其實就是走一個流程,象徵性的意義要比實際意義大的多。

    在參觀完了帝國總理府之後,維克托又乘車離開柏林市區,去往位於柏林南郊三十公里處的波茨坦採西林霍夫宮。

    與之前召開德黑蘭會議、雅爾塔會議時的情況不同,這一次,蘇美英三國首腦在柏林的會談,並不是什麼祕密,各國的媒體早就透露出了相關的消息,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會議召開的地點,也就是波茨坦,從安全性上來說,是絕對一點問題都沒有的,畢竟僅僅是蘇軍,就在該地區部署了兩個集團軍。

    如今的波茨坦處在蘇軍的絕對控制之下,作爲英美的安全團隊,兩國只是派遣了一支小規模的安全部隊入駐,而且,這支安全部隊也沒有住進採西林霍夫宮內,而是在永芬湖畔的一處私人公寓內安頓下來。

    維克托在採西林霍夫宮視察了一番,隨後,還與美方的代表,鼎鼎大名的史汀生先生碰了個面,簡單的商談了一下采西林霍夫宮的安全警衛分配問題。

    史汀生的確是個很有名氣的人,他早在30年代的時候,便出任過美國的國務卿,著名的“史汀生主義”就是由他提出來的,也是由他名字命名的。

    說起來,當年史汀生提出的“不承認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對中國的反日鬥爭是有益的,這一點不能否認,不過,維克托還是不喜歡這個人,而他之所以不喜歡這個人的原因,便是受了對外情報局一份情報的影響。

    按照這份不久前才由華盛頓情報站提供的情報顯示,史汀生向杜魯門提交了一份祕密報告,建議修改此前由羅斯福總統所提出的,要求德、意、日三個法西斯國家必須無條件投降的政策,給予日本“等同於無條件投降”的待遇,以保留日本的天皇制度。

    必須明確的是,此人就是第一個提出在戰後保留日本天皇制度的人,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此人第一個修改了同盟國之間,從卡薩布蘭卡會議開始,就達成的協議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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