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燃因爲她現在情況不明,褚父現在年近半百還要站起來爲她遮風擋雨幫她安排後路。

    她可不就還是那個城堡裏不知外面危險的小公主嗎?

    被人小心翼翼保護着,嘴上總說着要做自己要維護褚家其實什麼都做不了,所有人都在爲自己賣命,自己卻仍然不懂事想逃避。

    或許沈淳病痛纏身,痛苦不堪。自己又過得何嘗開心呢?人本質都是自私的,她能做的太少了。

    或許,保全褚家的過程中不過多傷及沈淳,就已經極其不易了。

    此刻眼淚溼答答糊在臉上,她抹開一手溼潤粘膩,像融化的堅強。

    天就這樣漸漸地黑了,而後一夜過去。

    “爸爸。”

    早餐時間褚父已經疲憊不堪,他處理事務已經太疲憊,現在褚家表面光鮮亮麗,實際上內裏已經空了。褚清清的聲音就這樣響起,清脆甜美,沒有一絲陰霾。

    褚父擡頭看她,妝容乾淨,衣衫整潔大方,那雙亮晶晶的眼眸中添加了幾分叫人心碎的成熟:“和秦顧結婚的事,你放心交給我。”

    “我一定不會讓褚家倒掉,”她眼神堅定,說話都像在發誓,“一定。”

    褚父想說希望褚清清開心,可從褚清清眼中他已然明白他寶貝女兒的決定。造成這樣的結果,是他無能,也是他的福分。

    “銘丞哥哥,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沈淳姐啊?”褚清清雙手託着下巴,不諳世事般眨巴着眼問邱銘丞。

    邱銘丞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感覺好像什麼都沒變。聽見這句話時整理病患資料的手一頓:“我對病人都很關心,她不會是特例。”

    可他短短一瞬間變換的表情將他暴露了個乾淨,褚清清直覺不對,恰好敲門進來一個年輕護士:“邱醫生,之前爲沈準備的手術已經候了好幾天了,還要繼續等她來嗎?”

    “邱醫生~”褚清清舔舔嘴脣像發現了什麼大祕密,“還沒簽字呢,也正常,畢竟沈淳姐可不像要做手術的人哦?”

    邱銘丞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不過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你啊,真是......你對這個這麼好奇做什麼。”

    護士聽到這裏,自知說錯了話,閉着嘴趕快退出去了。

    褚清清蹙着眉可憐兮兮盯着他:“幹嘛啊,人家跟沈淳姐關係可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八卦一下嘛,這麼重疑心病。”

    邱銘丞難道....不會吧,褚清清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要是邱銘丞當真喜歡沈淳,那就真的有意思了。

    “她是秦顧的妻子。”邱銘丞沒有正面迴應她的話,像在通過這個警告自己什麼。

    這也更叫褚清清確定了她的想法,她黑眼珠子滴溜溜轉一圈,眨巴兩下眼,朝邱銘丞勾勾手指:“有個祕密,聽不聽?”

    邱銘丞收拾好文件,看後邊的確沒病人排號了,拿起旁邊的大衣披上就起身準備離開:“不聽。”

    “關於沈淳姐的哦~”褚清清也不着急,雙手撐着下巴輕飄飄來上一句。

    邱銘丞腳步頓住了。

    褚清清也不瞞着他逗他着急,跟着起身湊近他,半墊着腳尖靠近他耳畔壓着聲音:“她跟秦顧早就離婚了。”

    邱銘丞眼神倏忽一凜,動作不算溫柔地抓住褚清清的手腕:“清清,這話不能亂說,你有什麼依據麼?”

    “這有什麼需要依據的,”她撇撇嘴,“在秦顧失憶之前就說要離婚。那段時間沈淳姐不是在住院麼,誰知道恰好秦爺爺出了事兒......”

    她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嘴脣:“嗯......雖然沒人知道當時怎麼回事,但秦顧就覺得是沈淳姐。那天沈淳姐還來找我了,我們聊了好久,最後還是我送她回醫院籤離婚協議書的呢。”

    這回不需要褚清清繼續暗示了,邱銘丞已經能將當時的情況還原個大概。

    可秦顧怎麼能?!

    沈淳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或許不瞭解,那秦顧這麼多年還不瞭解嗎?沈淳和秦老爺子一向親密得像親生的爺爺孫女,就算是爲了保全婚姻也大可不必動手傷秦老爺子,對她根本沒好處。

    秦顧卻因此提出和她離婚,不顧及她的情緒和身體,只知道草草了事,這可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爲。

    邱銘丞幾乎捏緊了拳頭,臉色陰沉。

    褚清清趁機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嘆了口氣:“這也能解釋爲什麼當時我和沈淳姐都被綁,他沒多想就直接說救我......虧我當時還有點感動呢,想來也只是——”

    “那沈淳呢,”邱銘丞怒目圓睜,“他就這麼看着沒管麼?!”

    “......你怎麼這麼生氣?”褚清清似乎被嚇着了,抿着嘴不敢回答他。但這在邱銘丞眼中無異於承認了那個問題,一時間怒火中燒。

    一顆心赤城付出,卻根本得不到片刻回報,只剩下無盡的羞辱,遍體鱗傷。

    沈淳做錯了什麼?愛一個人從來不該有錯。

    邱銘丞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幹什麼,應該馬上撇清關係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請褚清清喫午飯,再把她送回去保持一貫的風度和她說再見。讓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過度在意沈淳,也不應該過度憤怒去找秦顧理論。

    可那些面具他已經戴了好多年,又哪裏差這一時半刻。

    於是他在褚清清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氣勢洶洶地推開門,順勢播出秦顧的電話,那邊接得很快:“怎麼——”

    “半個小時後在你辦公室見。”他在風聲中聽見自己狠戾的嗓音,也感受到對面的凝滯和不可置信。

    但那都不重要了。

    他要問個清楚,要知道沈淳一心一意維護的人究竟是怎麼對她的。

    畢竟,許多事不是失憶兩個字就能統統蓋過的。

    ......

    “你今天這麼着急是爲什麼?”秦顧坐在沙發上看着他走近,面露不解,端過一杯剛磨好的咖啡給他。

    邱銘壓抑着自己的火氣,顫抖着手接過,還沒喝卻聽見秦顧突如其來冰冷的疑問:“邱銘丞,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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