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顧很冷靜,他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我想問你爲什麼這麼對我,又覺得實在是沒有必要。”

    “我最討厭背叛者,”他眼神凝滯,“我需要知道理由,原因。但結果太赤,裸了,我沒辦法理解你爲什麼這麼對我。”

    沈淳抿着嘴,強撐着最後的倔強。

    秦顧沒理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頭:“是不是因爲我失憶了,你們才合起夥騙我?”

    不是,不是的。

    “既然因爲這個不愛我,背叛我,那在我恢復記憶前,你就不要出去了。”秦顧下了最後通牒。

    何嘗是不愛,我至死不渝的愛你。

    沈淳看着關閉的門,眼眶突兀紅起,方纔多粗暴的對待也無所謂,可此刻的悲哀卻是發自內心。

    曾經以爲最難過是愛而不得,時至今日才發現愛其實觸手可及,只可惜恰恰因爲太愛,反倒不忍心伸手去觸碰了。

    愛總懸空顫顫巍巍,好不容易可以相擁最終墜入深淵。

    眼睛閉上,一滴淚就順着臉頰滑下來。

    其實很多時候她都能感受到秦顧還是那個秦顧,偶爾的自我主義無比明顯,只是被壓在了對自己的愛意下,現在掀開,傷到的也是自己。

    是出於對自己的在意吧,沈淳想,不停告訴自己他是因爲愛自己才這樣。

    “爲什麼不信我呢。”她聲音很輕,甚至蓋不過眼淚瀰漫喉嚨抽泣的聲音。因爲知道是自己的錯,所以無比難坦誠。

    如果他恢復記憶了,也好。

    沈淳忽然清醒了。恰好自己惹怒了他,這樣即便他恢復記憶有些好感,那憐憫也消散了。如此,自己的死活他就不會在意。

    夢早晚都會醒過來的,這是一開始自己就明白的道理,怎麼現在反而躊躇呢。

    她起身擦乾淚,躺在牀上,嗅着被子裏秦顧仍殘餘的體香,淚水又涌出來,嘴角卻分明帶着笑意,像沉溺在另一個美夢裏。

    ......

    “催眠恢復的記憶可能會有個缺陷,”醫生表情嚴肅,“病人可能會忘掉這段時間的記憶,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想起來。”

    “最早多久?”褚父問。

    “一個月到半年。”

    褚父雙手擦一把臉,咬咬牙:“好,你只管做,剩下的交給我來辦。”

    秦顧現在失憶的事褚清清從邱銘丞口中一得知就立馬轉告給了自己,褚父才曉得秦顧現在爲什麼對褚家如此不留情面。

    當務之急是先讓秦顧恢復記憶,按照之前商量得差不多的計劃趕緊跟沈淳離婚,然後娶褚清清,這樣褚家還有救。

    ......

    秦顧躺上治療室裏寬大的椅子時,內心竟然有幾分彷徨。他的靈魂與身體好像已經割裂開,一面痛恨沈淳的背叛,一面又惶恐恢復記憶後的自己也許真的對沈淳有很多虧欠。

    “五爺,催眠治療開始了?”那醫生小心翼翼看男人臉色,迴應他的是秦顧嘆氣後閉上眼的默許。

    他不會後悔自己的任何決定,就算做錯了,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是真正無法彌補的。

    除了死亡。

    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秦顧感覺自己治療時靈魂在痛苦地掙扎,抓出了從前的記憶,也埋藏了這段時間的美好,只留下憤怒。

    那些快樂的、美妙的、令人心動到目眩神迷的記憶,通通都被埋藏在恢復記憶之後的憤怒下面。

    這段時間的記憶,他通通不記得了,除了既定事實,只記得一些模糊的片段,但一想就頭疼不已,最終決定暫時不去提及。

    高助理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概提及,秦顧聽到自己要跟沈淳復婚時一怒之下掰斷了手裏堅硬昂貴的定製鋼筆。

    他就知道沈淳根本不會就這麼簡單離開。

    “五爺,”高助理在他暴怒之下仍然面色不改,“您在恢復記憶前查出來沈小姐與邱先生私下有聯絡,但您並沒有告訴我具體情況,只的通知了我來醫院接您。”

    “什麼?!”

    這話倒的確是出乎了秦顧的意料,他眉頭緊促,實在是不知道沈淳和邱銘丞是怎麼“聯絡”,但情況不得不搞清楚。

    就在他一邊盤算一邊看電腦補充這段時間秦氏情況時,褚清清的電話打了過來,想到高助理所說這段時間自己對褚家的態度似乎並不好,面色溫柔地接通電話:“怎麼了,清清。”

    另一頭的褚清清聽見秦顧這個態度,瞬間揪緊了裙襬,語氣有些不穩:“阿顧哥哥,你,你恢復記憶了嗎?”

    “是。”他並不意外褚清清會知道,因爲這個醫生就是褚父找到的,也算是爲了這段時間自己的態度及時止損。

    褚清清瞬間面色蒼白,她做夢也沒想到爸爸居然這麼快就行動,她還沒想好怎麼救沈淳:“那沈淳姐......”

    “這段時間的記憶我有些模糊,”秦顧並不避諱這個問題,“她對你做的事情,等我瞭解以後不會簡單放過她。”

    “不!”褚清清沒忍住瞬間拒絕,秦顧失去那段時間的記憶就意味着一切回到原點,沈淳太危險了。

    於是她靈機一動,在秦顧感到疑惑前抓緊補救:“我們見一面吧,阿顧哥哥,沈淳姐這段時間實在是......”

    “別拒絕我了,阿顧哥哥,”她期期艾艾地放緩聲音,“我也很擔心你的情況呀,難道你還不放心我嗎?”

    秦顧沉默片刻,答應下來:“在家嗎,我來接你。”

    “我們去銘丞哥哥家裏吧,”褚清清抿着嘴脣,“剛好這段時間的事情他知道得比我清楚呀。”

    秦顧剛好也有問題想問邱銘丞,因爲他無疑是隻相信邱銘丞的,所以對於“聯絡”一事的確聯想不到背叛。

    “好。”

    他應下來。

    電話一掛,褚清清馬上轉接邱銘丞的電話:“秦顧恢復記憶了,你知道嗎。”

    邱銘丞未出口的疑問瞬間被堵在嘴裏。

    “我約他待會來你家詳談,我比他近,馬上到我們見面先對好,免得露餡對沈淳姐也沒好處。”

    邱銘丞深呼吸一口氣:“你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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