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長這樣。”秦顧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桌面上的沈淳相框拿起來給小張看，小張嚥了咽口水仔細盯了半天。
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但他看得出來眼前的兩人很重視這個女人，生怕自己認錯了吃不了兜着走，最終肯定道：“是，就是這個，除了化了淡妝以外沒什麼差別，我敢肯定！”
說着靈光一閃，嘿嘿笑着把自己手機裏兩個人的聊天記錄給秦顧看，又點開沈淳發來的語音給秦顧聽。
“我明天會回國，詳情我們到時候見面聊，但價格我一分也不會讓，貴司要做好相應準備纔是。”
這聲音秦顧聽過十幾年，哪怕做夢都是這個溫柔又輕和的聲音，只是這條語音的說話人態度更強硬，是面對秦顧時不曾有過的。讓他覺得新奇，又覺得震驚到不可思議。
沈淳真的活着。
他又點了一次，這回反應過來那背景很安靜，於是猜測那應該是在家裏發的。
蘇子堯和小張都被他這魔怔的模樣嚇了一跳，蘇子堯對小張道：“你把這些聊天記錄語音都導出來，還有沈淳的號碼，全部發給秦五爺。”
“是，是。”小張連連點頭，秦顧這才放過他的手機，聲音很冷淡：“十分鐘內，必須搞定。”
門又關上了。
秦顧還在發呆，日思夜想的人就這樣活生生再次出現在他的世界，一切到底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如果沈淳沒死，爲什麼不來找自己，爲什麼這麼多年杳無音信，又爲什麼現在重新出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當真不怕自己發現嗎？
一堆疑問堆積在腦海，當消息傳過來那一瞬間，他做出了這輩子最倉促的一個動作——拿起衣服就要往外去找沈淳。
還好蘇子堯反應很快，一把拉住他：“你瘋了兄弟，這是要幹什麼，去打架還是問罪，不怕給沈淳嚇死嗎？”
提到沈淳還是有用的，秦顧安靜下來，雙手無力垂下：“其實，我能感覺到她......一定不是很想見到我。”
蘇子堯第一次看他這頹廢模樣，心裏不知道嘆了今天第多少聲氣：“這個項目是我在跟進，我大概知道她現在的情況，你坐下我跟你說。”
秦顧依言坐下，雙眼直愣愣盯着他。
“別這麼看着我，我之前也不知道這兩年風很大的作者‘望安’就是沈淳，否則早就告訴你了。”
蘇子堯撇撇嘴，慢慢道出他知道的情況：“望安，你應該不知道這個名字。她是五年前踏入小說圈，先在半年內完成了一本校園言情，裏面的男主還被那羣小女生稱爲什麼‘國民初戀’，不過那個時候還只是單純言情賺錢。”
“到了後面，第二本她寫起了古風，一開始大家都以爲還是言情，沒想到卻模仿着《紅樓夢》寫出了一個國家的興亡，文筆老練，內容吸睛，很快二次大火。”
“第四本呢，不負衆望又變成了未來奇幻風格，突出一個科技在進步環境在變壞，呼籲大家保護環境。第五本是現代，男主是個盜用他人信息的黑客，寫得很好，我個人最喜歡這本，寫出網絡帶給人便利的同時我們也在不經意間暴露太多信息......”
喋喋不休說了半天，他總結道：“反正獎項拿了個手軟，主要是她也剛好趕在了網絡飛速發達的五年，網絡小說太喫香了。這次我們公司的項目就是找她拿下她最新這本小說的版權拍電視劇。”
“寫的是民國時期，但歸根結底映射的是女權問題，”蘇子堯嚴肅道，“被罵得很厲害，但口碑也越來越高，我爸說只要我的子公司拿下這個併成功播出收視率飆升，繼承公司的事兒就十拿九穩了。”
秦顧聽完後卻默默許久。
他知道沈淳很厲害，讀書的時候就知道。
那個時候沈淳一直是文科年級第一，他在排名榜看過很多次她的名字。有一次他深夜去食堂拿落下的耳機，卻聽見有抽泣聲。仔細看來半天才發現角落裏有人捧着手電筒在背書，邊背邊抹眼淚。
後來他才知道，那次沈淳發高燒狀態不好所以期末第一科失利，算分差了第一名十分。想在後面追上就必須通宵複習，但又怕打擾到宿舍的同學，只能偷偷摸摸躲在食堂看書。
哪怕他那個時候不喜歡沈淳，但也並不是對她一點印象沒有，恰恰相反，因爲她是雖然孤兒但她的用功所有人有目共睹，她也從來不會逃避自己的身世，秦顧是打心眼裏敬佩過的。
因爲他是天才，就算不通宵看，也能很快總結出學習方法一勞永逸。
沈淳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她是拼命三郎，全靠意志力和熬，日以繼夜的熬，才能穩穩立足第一名的位置。
那麼努力的一個女孩，分明該有光明的未來。
秦顧灌了口冷水冰凍自己抽痛的心。
“因爲我，她什麼都沒有了。”秦顧低低地說，“我又憑什麼要求她回來了就必須回到我身邊呢。”
蘇子堯看着他，終究不方便評判別人的感情，拍了拍他的肩：“你......唉，你放心，你考慮好之前，我不會去找沈淳。”
“結果都是一樣的，”秦顧沒有擡頭，“就算她不回來，我也會把她帶回來。”
他不否認他的自私。
他們終於相愛了，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秦顧願意用餘生贖罪，但他不願意看着沈淳再次離開他，那樣的痛苦他實在是不想在經歷第二次。
他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