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顧神色一緊，一提到孩子，他就不由得想到當初，因爲他的自私強迫沈淳打掉的那個孩子。
蘇子堯也沒吊他胃口，繼續說：“我想起來望安的確是承認過自己有孩子，但沒有暴露太多私人信息。”
他摸了摸下巴：“不會吧，沈淳出去幾年，孩子都有了，該不會已經結婚——”
“不可能。”秦顧面色不愉，神色冰冷地打斷了他。
他馬上打電話叫高助理進來調查沈淳這五年的情況，無論大小，事無鉅細，全部要打聽清楚。
“阿顧，”蘇子堯看不得聽這個樣子，“我說如果，如果她真的有另一半了，那你......”
“那又怎樣，”秦顧咬着後槽牙，“我不能失去她，子堯，你不是沒見過我失去她的樣子，我是真的忍受不了她和別人在一起。”
蘇子堯不敢再勸，只是換了個法子：“你彆着急，這樣，明天我親自去見見她，保證給你打聽出來。”
眼看秦顧平息一些，他趁熱打鐵：“剛好是我手上的項目，我去也合情合理，再說，我到時候就裝作不知情，敘敘舊，想來她也不會因爲這個和我生氣翻臉。”
那倒也是。
秦顧想，除了他以外，沈淳誰也不會躲，也誰也不會恨。
“我也要去，”秦顧看着他準備拒絕的表情，“但我不進去，你們聊就是。”
即便是遠遠看她一眼，就一定能平息內心的躁動，一切也都將值得。
他很想她。
......
是夜，沈淳摸着胸口，總覺得惴惴不安。
門口忽然傳來響動，沈望眨巴着無神的大眼睛緩緩推開了門，因爲不那麼熟悉這裏的佈局，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困難，但他不知道自己媽媽沒睡着，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他個子小小的，邁出的步子也小，腳落在地上很輕，怕發出聲音，雙手空空，向兩邊撥開又合攏，排除障礙物。
沈淳看着看着眼眶就紅了。
沈望從小就比同齡的孩子成熟懂事，可他才五歲，很多事情都不懂，只知道聽媽媽的爲媽媽好就好了。所以他今天即便對從沒聽過的爸爸產生了好奇也會一直憋着不問，在深夜感到孤寂悄悄爬上媽媽的牀。
她怕發出聲音，擡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右手揪緊了被單，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其實他從來不必如此懂事，奈何社會催着他長大。
可沈望的耳力很好，他聽見斷斷續續的呼吸聲，猜測到媽媽已經醒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愣在原地，聲音怯怯的：“對不起媽媽，我太想你了。”.七
那聲音飽含對她的眷戀，叫她心尖都顫了幾下。也是這一刻，沈淳決定告訴他所有的事情，哪怕他現在還不能理解。
“過來讓媽媽抱抱。”她說完沒有動，看着小小的人兒一點點走進她，走到她的懷裏來。
沈淳用了些力氣把他抱進懷裏，脫掉他的小拖鞋，粉嘟嘟的小臉就這樣被埋在她胸口。
沈望糾結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了：“對不起......媽媽......可是我第一次聽說，爸爸的存在。”
“這並不怪你。”沈淳嘆了口氣。
“那媽媽就給你講個故事好了。”
沈淳省略了很多不該給他聽的內容，只說曾經她強迫秦顧娶了她，但後面兩個人的確互相不喜歡就分開，而沈淳在分開以後才發現自己懷了沈望。
“那媽媽，”沈望擡頭對着她，“今天那個清清阿姨，就是爸爸的新妻子嗎？”
沈淳想糾正他的叫法，又覺得的確沒有那個必要：“現在還不是，但也很快了。他們很般配，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經歷性格。清清甚至能接受你的存在，你也看見了。”
沈望肅着張小臉不知道想什麼，過了許久才說：“老師說愛是自私的，那清清阿姨是不是不愛爸爸呢？”
愣了一會兒，沈淳緩緩開口：“世界上不只有愛與不愛，還有利益瓜葛，很複雜，你要慢慢學。”
沈望沒再說話，估計是琢磨不明白，最終靠在她懷裏沉沉睡去。
褚清清倒是真的不喜歡秦顧了，沈淳五年前就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沒想到他們兜兜轉轉還是在一起。
不過這樣也好，斷了自己那點微乎其微的念想，也斷了自己的憂慮。
可她沒想過麻煩會自己找上門來。
手機振動了兩下，是今天蘇氏集團的張經理，他發來一條消息：“我已經給上層反應過，他表示很欣賞你的作品，價格問題可以再談。”
這消息饒是沈淳自己都有些驚訝，畢竟她不過裝着強橫，對面能給百分之三十五都是頂了天了，她不要蘇氏的去其他公司恐怕價格還會更低。
難道那上層還當真是自己粉絲？
她只覺得好笑，但既然有這個上升空間她也不會放過：“好，那麼明天還是那家咖啡廳，希望能得到一個我們雙方都滿意的答案。”
“爲了表示我們子公司對這個項目的看重，明天我們的蘇副總會親自來和你面談，希望你們聊得愉快。”
沈淳收到這條消息，心裏更是慌亂。
她不是一個打無準備仗的人，在這之前她就查過，子公司的副總不是別人，正是她不太想見到的蘇子堯。
但很顯然，明天避無可避。
“好的。”她動了動手指，回覆。
她知道自己如果要定居在這裏就早晚會遇到這些熟人，所以她其實也並沒有那種想要立刻逃離的衝動，只是想着速戰速決。
到時候無論如何也要說服蘇子堯，叫他不要把自己還活着的消息傳出去。
她已經做錯過很多事情，現在實在是不想再成爲別人完美婚姻的阻礙者。
窗外月明星稀，沈淳抱着兒子入睡，想着明天或許會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