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心底藏着掖着、不願意走出的過往、不願意再提及的人,全部也都被那孩子入侵。
張赫至今有個未解之謎——
他在謝星辰面前,真的真的幾乎沒主動提過路池非。而他過去培養過那麼多男明星,偏偏謝星辰就能千軍萬馬之中精準鎖定路池非,這是什麼特異功能?
他不知道。
只知道和辰辰在一起,日子變得幸福而充滿小驚喜。就算是沒有被表白之前,張赫也一直覺得他特別可愛。
跟他過日子,有一種可以一直過、一直過的感覺。
可是,正因爲謝星辰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和他對路池非的不一樣、差得很遠,他才一直一直不能確定。
因爲真的迷惑——如果這種讓人心痛、不甘、數年不能忘懷的東西是愛,那另外一個溫暖的存在是什麼。而如果那個溫暖幸福的東西是愛,那他暗戳戳惦記了五年的又是什麼?
太矛盾了。
人的感情,真的是很操蛋的東西。
他一個反派臉想必沒有主角命,或許就不該碰。
……
張赫最後還是掙脫了路池非。
路池非的力氣比以前大多了,他費了好大的勁兒,可對方依舊不願意放手。
“赫哥,你可以不選我,可以記恨我,但我不允許你最後選了一個那樣的人!”
“我等了整整五年,不是爲了看你最後……選一個那樣的人!”
“太不公平了,他算什麼?有什麼他能給你我不能給的?你還帶他……去遊樂場,你忘了嗎?那本來應該是我們約好的地方,五年前,你答應過要帶我去的,說給我買兔子耳朵、買氣球,帶我去喫冰淇淋火鍋……”
“本來該是我的東西……他憑什麼!赫哥,你既然也看過他的檔案,你是知道他是很危險的!像這種心理根本就不正常的孩子,你到底——”
他的話沒有說完。
因爲那個“危險”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身旁的路燈下。在寒風中凍得冰涼的手用力掰開他拉着張赫的手腕,眼睛冷得像是結了冰。
張赫:“辰辰。”
可嗶了狗了吧,他就應該早點回家。
也不知道辰辰啥時候下來的,又聽見、看見了多少。
難,人生太難。
謝星辰此刻看起來非常嚇人,不僅僅因爲他眼神陰沉,同時也是因爲他此刻的扮相——
不知道爲啥。這孩子外套都沒披,那麼冷的天凍得嘴脣都發白,偏偏臉上卻架了張赫放在枕邊的那副金絲邊眼鏡。
那是個平光鏡,誰都能戴。
在張赫臉上是“削弱氣質”效果,讓張赫本來像個壞蛋的戴上就變成了斯文敗類。
可在謝星辰臉上,卻是反效果。
他本來是個冷峻的少年,一臉正氣,戴上之後……卻莫名像個帶感的變態殺人犯?
張赫跟他那麼熟都覺得像。就不怪路池非看到他,驟然變色了。
……
謝星辰舊傷未愈,張赫真的怕他們又打起來。
趕緊從身後一把,將小野狗給直接裹進懷裏了。
那麼冷,傻孩子渾身凍得又僵又冷、骨頭硌人。
唉,心疼,艹。
張赫垂眸,其實心裏是有些話想說的,那麼多年、那麼多事,可想了想最後又什麼都說不出——
五年前,他試過完完整整付出一顆心的滋味。
就算再不願意承認,其實也貨真價實等了路池非至少四年半。
沒等到。
那沒辦法,錯過就是錯過了。
此刻,他能看到路池非眼裏明顯含了怒意、委屈和不甘。但張赫這邊說真的,仁至義盡,沒辦法了。
五年那麼長的時間,路池非本可以有無數次機會,在謝星辰出現之前說出今天這些話。
那也許一切的結果會不一樣。
但現在,遲了。
張赫抱緊懷裏的少年,五味雜陳的同時,卻也有一絲慶幸——那段過往,終究是打磨了他。
讓他把初戀全心全意交付出去、然後被辜負,很清楚那種難受的滋味,反而學會了對人寬容和溫柔。也是因此纔會願意珍惜別人年少時最純真的感情,捨不得小寶貝初戀受一點傷。
最終,還是得到了一些好結果的,不是嗎。
路池非一直在看着。
看張赫眼裏浮現起的溫柔,看那個黑瞳的俊朗男孩。那男孩眼神是真的有病,讓人不適,一直在瞪過來,像是嫉妒得發瘋又拼命壓抑着。
最後他問他:“路池非,你知道斐哥喜歡喫什麼嗎?”
“除了桃子,你還能說出一樣來嗎?不能吧?但是我能,我能說出來二三十樣,因爲我天天給他做飯,你會做飯嗎?”
會做飯也不算什麼本事,路池非暗暗想着。
你既然靠他爲生,做家務不是所當然?
謝星辰:“是,我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但在遇到他之前,也一直靠自己養活自己。行,你說我靠他也可以,不過明年我就要考大學了,上次模擬考考了全市第三,S市的大學隨便我上。”
“您上過大學嗎,請問?”
路池非:“……”
“我打算和斐哥念同一所大學、成爲校友,本來想念金融的。但是後來想想以後反正也不缺錢,就選定了還是念營養學。”
“因爲,要以後一輩子做飯給他喫、搭配營養照顧他。”
一連串的宣誓主權。
繼而,路池非在少年了臉上,看到了最大、最惡意的嘲諷。
“哦對了,知道我爲什麼叫他斐哥嗎?”
“五年了,還赫哥赫哥的,你怕不是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吧?張圖斐聽說過嗎?”
“連人家真名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