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16上 小妖精破天五偷 嚴慈父狠心痛打
    16上、小妖精破天五偷----嚴慈父狠心痛打

    週三一早起來,老馬在陽臺邊兒抽完兩鍋水煙,習慣性地打開自己的微信查查動靜。不管別人發來什麼,他統一回復語音,這兩天跟村裏人通話也開始用微信語音溝通,他自己還跟馬承恩打過一次不花錢的視頻通話呢。不覺不知中,七十歲的老頭兒已成了新時代的人——離不開微信了。

    現在村裏的局勢漸漸明朗,老馬明白,承恩也明白,可老頭愣是不願放棄,希望承恩在村長競選上再努力努力。二十年前自己初當村長時,左右不情願,可這一當當了二十年。他希望是承恩接過他的馬家屯,他甚至要求家裏的親戚給馬承恩投票。後天是選舉日,他急得沒辦法,又撥了承恩的號碼。

    老馬嗓門大,酣睡的漾漾在夢中聽到了爺爺的北腔秦調,似是收到了某種獨特的信號,雙眼一睜一個機靈——醒了。她溜下牀,頭髮蓬鬆、光着腳、扣着鼻子出來了。致遠出去買早點了,漾漾見屋裏剩下兩個人,那個人還在指指點點地打電話。她着魔了似的,一路面朝老馬溜進仔仔屋裏。

    熟門熟路熟地方,她直奔箱子而去。前兩天自己裹的鞋一下兒拉開了,掏出布鞋,扣鞋底裏嶄新的紅票子,這次她拿了三張,然後卷卷卷地塞進褲兜裏。聽老人還在外面打電話,她不動聲響地踮着腳摸索仔仔書桌上的東西。

    “哎呦,你在這兒幹什麼?”老馬掛了電話,進屋來取電話本,一眼望見漾漾翻仔仔的書桌。

    漾漾如驚弓之鳥一般僵住了,乍一瞧如洋娃娃似的。

    老馬只當她來玩,從自己的牀前櫃裏取了電話本以後,擡頭問她:“小探花,你啥時候起來的?”

    “就是……就是……剛剛……”漾漾嚇得退後一步緊靠北牆,慌得在牆上磨來磨去。

    “你今天咋起這麼早呢?”老馬翻着電話本問。

    “不咋……不早……”漾漾雙手背後,捏着牆上的畫。

    “哦……”老馬在紙上抄電話號。

    漾漾丟了魂一般,兩腳不知如何動彈,兩手不停地拽牆上的海報,結果噗通一下,一平米大的明星海報掉了——那是仔仔從網上買的他偶像的簽名照!漾漾見畫掉了,嚇得一動不動地盯着老馬,害怕他過來,害怕他發現箱子開了。

    老馬以爲小孩沒徹底醒呢,抄完電話放好本子自個又出去了,接着打電話。末了還給致遠打了個電話,讓他買早餐的時候順帶捎一幅領袖圖、偉人像回來。

    老馬走後,漾漾用自己的小腦袋在加緊分析剛纔發生了什麼,認定自己安全後,她迅速出離了是非之地。這次幹了一大票,又驚又險又刺激,劫後逃脫的漾漾此刻神氣十足,跟大公雞一樣在老馬周邊驕傲地溜達,時不時做做鬼臉、學學豬叫、裝裝洋相。

    喫早飯的時候,她一反往日的木訥,如出籠鳥一般活脫,致遠和老馬只笑看小兒瘋癲,全不在意。

    “爸,這畫兒的大小行嗎?”致遠指着自己買來的主席高瞻遠矚的畫問岳丈。

    “我剛看了看,不錯,這掛在牆上氣派得很!”老一輩人就喜歡這類型的畫。

    “您掛在哪面牆上呢?”

    “仔仔屋北牆!”

    “有地方嗎?”

    “有!這不剛纔寶兒給我騰出來一塊地嘛!她把她哥的畫蹭掉了給,那畫我老早瞧不上!男不男女不女的,跟鬼似的!”老馬回想那偶像膚白脣紅細腰寸發的模樣——臉上寫滿否定。

    致遠心裏叫苦——晚上仔仔回來又得拌嘴舌了。

    “爸爸,我要和週週一塊玩!”漾漾啃着包子說。

    “那喫完飯爸爸跟週週奶奶打個電話,讓週週下來玩!”

    “嗯!”漾漾用揚聲發出嗯的一聲——撒嬌拒絕了,然後表明自己的立場:“我要去週週家!”

    “週週來咱家,跟你去週週家,這不一樣嗎?”

    “不一樣!我要去週週家玩!”

    “哎呀,南來的燕子北去的鳥——早晚要飛走的!”老馬取笑。

    “吶……喫完飯爸爸送你去週週家!”致遠有些詫異,接着問:“你最近怎麼老出去玩呀?咱家有了大電視你不看,以前不老說人家週週家有大電視嗎?”

    漾漾眨巴着眼睛,只管喫,不回答。

    “那你先去換衣服吧,爺爺喫完了爸爸把這裏收拾了,送你上去。”

    漾漾一聽得她意,撂下包子馬上去換衣服了。

    “怎麼又穿這條褲子?穿了好幾天了!你不是喜歡穿那個紅紗裙嗎?”

    “我……就穿這個……”漾漾胡亂指着,心慌了,只有那條褲子的褲兜能裝下大把的錢。

    “這娃兒最近有點……怪!”致遠笑着搖搖頭。

    漾漾走後,老馬一人守着大客廳對着大電視,心裏不得意,跟喝了幹蘿蔔熬的湯一樣——沒滋沒味沒勁頭。他在思念他的小探花,回想這幾日漾漾的舉動和剛纔致遠的話,還有今早在屋裏撞見漾漾的情景……老馬一拍大腿,攬起柺杖直奔屋裏。

    箱子早被翻開了,他直接抽出老布鞋,把裏面的現金數了數,不是整數——要麼多出一百元要麼少了九百元!老馬左手拿着鞋一個人憨笑許久——人不可貌相!真是人不可貌相!冷靜之後他又暗想這娃娃得教育教育,要不然以後要犯大錯。他把鞋復扔進去,保持現場原封不動,拄着柺杖回了客廳,坐等一出包拯破案的摺子戲。

    果不其然,午飯前漾漾回來又抱着個大玩具。送她回來的是週週奶奶,開門的老馬,回家後的漾漾見爸爸在廚房做飯沒人審問,更自在了。她氣昂昂地回自己屋,曉棠在牀上看手機,她放下玩具,在牀尾處磨嘰,趁大人不備將褲兜裏硬邦邦的一卷錢取出來,一邊監視曉棠一邊把錢踢進去——這過程遊刃有餘、不驚不亂。

    在屋裏和曉棠聊了幾嘴,小朋友抱着玩具雄赳赳地出來了。老馬關了電視,故意躺在沙發上等她。漾漾也不搭話,自個玩得嗨起來了,又笑又叫的,老馬一瞥那籃球大小的玩具,是個機器的,一閃一閃地發光發聲,肯定不便宜——心疼。漾漾跟喝醉了的蛤蟆一樣,推着玩具蹲在地上玩,跟掃地機器人一樣一會朝東一會朝西,沉浸於自我的小世界裏不亦可樂。

    “你這玩具從哪裏來的?”老馬指着問。

    “週週的……”漾漾噘着嘴,顯然早已想好了臺詞。

    “讓爺爺玩一玩?”

    “給!”

    漾漾抱過來,老馬一掂,有點分量,更心疼了!他自己左右摸索,漾漾揪着老馬的頭髮,居高臨下地指點老馬,老馬心裏正斜眼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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