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31下 漾漾袒露傷心事 桂英智請老錢總
    “沒人陪你玩,是不是?”老馬一語戳破漾漾的心事。

    漾漾扣着牀單,緩緩地點點頭。

    “你爸爸在幹什麼?他不陪你玩嗎?”

    漾漾側着腦袋,十分憂傷,沉默片刻以後,她替大人解釋:“我爸爸很忙的!”

    “他忙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把……把自己關進屋子裏……就……”小人兒耷拉着小腦袋,欲言又止。

    老馬本想呼呼大睡,可沒想到這麼小的人兒肚子裏竟裝滿了憂傷。老頭捨不得他的小糊塗仙兒委屈,於是一直追問。

    “寶兒,你是不是不開心、有愁事?告訴爺爺,爺爺可以幫你!”老馬有氣無力地問。

    “我沒有愁事……什麼是愁事呀?”

    “就是傷心的、不開心的事情。”

    “那我想讓我媽媽每天早點回來陪我玩,可以嗎?”

    “可以!不過要花點時間。家裏除了你媽媽陪你玩,還有誰?你哥哥陪你玩嗎?”老馬故意打探。

    漾漾緩慢地甩了甩那一撮細細的蒜苗辮,而後擡頭小聲告訴老馬:“哥哥不喜歡和我玩的……”

    “哎……”老馬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而後問:“你喜歡哥哥嗎?”

    小孩子點了點頭。

    “你放心,爺爺會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這是第二個,爺爺記住了,還有嗎?”

    漾漾面朝老馬,耷拉着眼皮,小手指在老馬的肩膀上畫着圈圈。

    “是不是沒有了?”老馬見她不說話,遂問。

    “還有一個……”純真無邪的小臉蛋此刻垂得瞥不見了眉目。

    “什麼?”

    “我想讓我爸爸開心一點。他每天都不高興,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像籠子裏的鳥一樣,有時候他也不理我……”老馬聽到這裏,吃了一驚,驚醒了三分。原來小孩子的觀察和感受這麼敏銳,敏銳到超過大人。老馬待了這麼久,竟絲毫沒發現何致遠是不開心的,也沒有發現致遠某種程度上在無意識地冷漠漾漾。

    “你放心,你爸爸的事情爺爺也記住了,爺爺會幫你的。”老馬擡起頭,在漾漾耳邊使着勁說。

    “那好吧。”漾漾不情不願的表情惹得老馬哼笑了一聲。

    就這麼幾分鐘,漾漾緩緩地回答,老馬慢慢地提問,越往後問老馬心裏越沉,外表陽光燦爛的孩子卻藏着這麼幾件大心事,老馬心疼不已。他暗下決心,在他離開深圳以前,在他的腳傷徹底恢復以前,他要幫助這個小不點兒剷除她的三樁愁事。

    “以後媽媽晚上不能回來陪你玩,爺爺陪你玩成不成?”

    “那你知道小豬佩奇嗎?”

    “哎呀……作孽呀!呵呵……”老馬哭笑不得。

    “嘻嘻嘻……你笑什麼?”漾漾見老馬枯敗的臉上笑出了一朵滄桑的花,遂問爺爺。

    “我笑你呀!”

    “爺爺,你想玩採蘑菇嗎?”漾漾虔誠提問。

    “可以。”

    漾漾呲溜一下滑下牀,去取她採蘑菇的玩具。而後爺孫兩安靜又甜蜜地對弈起來。

    晚上五點四十補課中心的課程結束了,胡漢典和何一鳴兩個大男孩領着顧舒語從補課中心出來。何其煎熬的一天,一出來何一鳴先深吸幾口氣,緩解緩解臉上的火熱,而後他撓着臉、捂着嘴生怕顧舒語瞥見自己紅紅的臉蛋。待漢典走在中間、三人並肩而行時,何一鳴才放下了遮掩羞紅的手。

    “仔仔,晚上我們喫什麼?”胡漢典走在中間問何一鳴。

    “喫火鍋吧,昨天晚上我挑了很久,在這附近。我找的火鍋店網上評價不錯,價格也可以。”何一鳴壓制着自己砰砰亂跳的心,爲了讓自己在顧舒語心中的形象是完美的、出色的,他說話走路的樣子與平時也不一樣了。

    “嗯……顧舒語你覺得呢?”漢典問舒語。

    “這邊我不熟,聽你們兩的吧。”舒語細聲細氣,卻不造作扭捏,何一鳴聽得渾身起着雞皮疙瘩。

    “仔兒,那你帶路唄!”漢典將手機塞進褲兜裏,對何一鳴說。

    “好,先往前走,待會過紅綠燈。”何一鳴手朝前指,眼睛卻總是瞟着顧舒語。說好的他帶路,結果三個人並排走,就數何一鳴走得最慢。他故意舉着手機落後兩人半步,只爲瞧一瞧人家姑娘的背影。

    但見輕盈如風、纖瘦如葉、嬌柔如花。那一頭馬尾光滑柔順,簡單的體恤得體優雅,精緻的短裙調皮可愛,腳上的帆布短靴颯爽時尚……端莊曼妙,寂靜窈窕,好一個迷人的背影,好一個俊俏的佳人。

    何一鳴如被蠱惑一般,一路上結結巴巴、言不由衷、辭不達意,本想留下個絕好的印象結果弄得事與願違。胡漢典見他異樣問他怎麼了,一鳴只以外公發高燒他很擔心爲由,不僅巧妙地掩蓋了他的尷尬,反還博來漢典和舒語的不少關懷。

    到火鍋店以後,三人選好座位坐了下來,兩男孩坐一排,顧舒語坐對面。何一鳴一路上羞澀得、激動得多一眼也不敢瞧人家女孩,此刻面對面坐了下來,他纔敢大大方方地看幾眼顧舒語的正面。

    一對濃黑的柳葉細眉,一雙閃爍的杏桃圓眼,一梁秀氣小巧的鼻子,一對紅紅的粉色薄脣,兩面現出蘋果紅的白嫩臉頰……熱血如沸的何一鳴豈敢久看?萬幸火鍋裏的熱氣遮掩了他的羞慚。喫火鍋時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今天的補課老師,何一鳴每望一眼顧舒語便感全身一震,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和身,只往油碟裏瘋狂地夾各色辣椒醬,企圖用辣遮掩自己的窘。

    飯後散夥之前,何一鳴在衛生間裏耽擱了好久,捯飭自己的髮型、整理自己的衣服、散自己身上的臭味……連襪子提高還是放低、鞋帶綁長還是系短、運動褲的兩根繩子露出來還是塞進去也費了他不少心思。出了火鍋店,他領頭帶兩人去地鐵站,不捨到揪心的何一鳴從地鐵口送上了電梯,從電梯送到檢票口,直到眼睛徹徹底底看不見那姑娘了,他才渾身散了架一般地往家裏走。

    少年一路上擦着汗水、抖着體恤,彷如剛纔扛了幾十袋大米似的。一回家,顧不得放書包換鞋,顧不得喝水喫飯,顧不得看望爺爺,整個人如抱枕似的往沙發上一癱,再也沒動過,心心念唸的全是顧舒語的笑和美。

    捧着手機千等萬等,算着時間等胡漢典和顧舒語各回各家,何一鳴忍不住火速要來顧舒語的微信,而後直條條躺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顧舒語的朋友圈,恨不得連人家姑娘朋友圈圖片上的文字都一句一句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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