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51(5)新農業觸動有心人 生辰日溫暖悲涼心
    “爺爺,你年輕時是不是很帥呀?”新點的菜來了,衆人正喫着仔仔忽然衝爺爺說。

    “嗯?咋說這個呀?”老馬一臉糊塗,兩眼機警。

    “我媽說下暴雨下大雪你不送她上學,一個人舉着鏡子刮鬍子、摸臉蛋!”仔仔說完偷笑,一衆人斜瞅着老馬也笑了。

    “說這幹嘛!”桂英瞪眼嚇唬仔仔。

    “對峙一下嘛!以確保你說的是對的。”仔仔拌嘴。

    “啥下雪下雨的……我咋沒印象呢?”老馬狐疑地瞅了瞅外孫,又瞟了眼桂英。

    “瞧瞧!”桂英拋了個白眼,然後左右望着曉星曉棠搖頭苦笑。

    “這事我知道——”興邦正想開口,被包曉星搶先了。曉星說完這句放下筷子,正兒八經地對衆人說:“英英說她小時候上學,有回下大雪了,嫌馬叔你沒送她——記着呢!一直記到現在!主要是人家孩子全是家長送來的,她心裏不平衡!”

    “不止這一回沒送吧!”老馬放下筷子擦完嘴,挑着眉毛衝衆人說道:“在馬家屯找找,你去找找,有哪個女娃是她這性子?還不是我打磨的!下個雨刮個風都要父母送,將來進入社會遇到難事或者父母不在了咋辦?還活不活?”老馬說得頭頭是道。

    桂英一聽那語氣,着實聽不慣,撂下茶杯也大聲開口:“是啊!你怎麼說你都有理,那我問問你,你總共‘打磨’了三個孩子,爲啥我們三個性格完全不一樣?怎麼我二哥到現在快五十年了還沒出過咱縣城呢?”桂英說完,衆人愣了。

    “你二哥小時候見了牛羊都往桌子底下鑽,被蜜蜂蟄了一下往後再也不敢見了,到現在見了蛇仍是嚇得哆嗦……他天性那樣兒,這是我能改變的?”老馬指着桂英一臉凶煞。

    “既然人都有天性,那你還說什麼‘你打磨’的?要是我的這點兒成績、性格是你打磨的,那你兒子的失敗是不是也是你‘打磨’的?”桂英說完,桌上一陣寒風掃過,衆人個個一抖,滴溜溜地轉着兩個眼珠子,只見老馬瞠目結舌,桂英彆着臉挑着下巴。

    馬興邦見狀挺身而出,指着妹子故作發怒:“嘖!英英你怎麼跟大說話呢!大家過中秋喫個飯你上綱上線的幹啥!過去的不要再提了!仔仔都十六歲了你還糾結你七八歲的事兒——你要幹啥呢!”

    “就是!英英,叔得說說你了!”鍾能也伸出手指着桂英說:“哪個父母不盼着子女好?你們三個長大以後混成啥樣子是你們自己的命運,你不能把不好的、失敗的地方怪罪到你大身上,難道你大希望你二哥一輩子不出村在家務農?再說,你大這性子不是針對你,他從年輕時已然這個樣子啦!我認識你大時人家就這脾性!我們那一輩哪個娃兒不是被他大棍棒底下打出來的?對你們狠一點——麼嘛噠!至於下雨了沒送你這事兒,鍾叔那時候也沒送鍾理哇,我也沒見他計較……”

    鍾能還沒說完,老馬擠着眼皺着眉說:“喫飯喫飯!”

    被衆人指責的馬桂英早蔫了神采,低眼耷眉地聽人數落。曉星見她不痛快,趕緊調轉話頭問道:“誒英兒,你不是要送我什麼東西嗎?說你二哥帶來的黃花菜還是啥的?”

    “哦是黃花菜!”桂英說完從椅子後面的袋子裏取出兩小袋東西,每樣約莫兩斤重,落座後分別遞給曉星和曉棠說:“我二哥寄的也不多,你們倆一人分一點吧!”

    包曉星拆開袋子,抓起一把一看一聞,淺黃深褐顏色不一,有些花尖兒捲曲本欲開放,大多細而平直——在花瓣剛長出來時便被採摘了!聞着一股子陳舊的花香味兒,曉星掐斷了一根,竟看見了金黃的花蕊!手心裏的黃花菜硬邦邦的曬得很好,裏面還摻雜着故鄉的落葉和雞毛,十來年沒回家了,包曉星捧着來自故鄉的黃花菜看個不夠。兒時父母在豆子地裏插播過幾溜黃花菜,待長熟以後採回來,和黃瓜涼拌、跟雞蛋熱炒、曬乾後泡水喝或做湯……三十年前的味道彷彿正在眼前。

    “你二哥曬得很好哇!”包曉星抓着一把幹黃花菜衝桂英說。

    “不是他二哥弄得,他哪會弄這個!這是她嬸嬸弄得,她家種了一兩畝,批量化操作的!”老馬解釋道。

    “哦!我以爲是地裏套種的,現在咱們那兒還有專門種黃花菜的呀!”包曉星詫異。

    “種啥的沒有哇!光我們馬家屯種的果子十五六樣,額外有些人種的蔬菜、調料、中藥、花卉、乾菜……啥沒有啊!反正每年總有大賺的也有小虧的。現在不像原先那樣冬天清一色小麥油菜夏天綠豆黃豆那麼單調!你們一朋的離家早,是不是還以爲咱那兒是原來的樣子?”老馬咧着嘴問。

    “我確實離家早,平時只聽英英說他二哥種了這、種了那,很少聽人說這幾年咱那邊的農業是啥狀況。”曉星眉眼慚愧。

    “現在的農業基本上是機械化操作,進地出地地溜子——車廂很長的小三輪,犁地、種地、打藥、收割、打磨全靠機器,每年授粉、採摘啥的得自己幹!現在種地比原先輕鬆多了,馬家屯有一人在黃河灘那邊承包了人家上百畝的地專種玉米黃豆,沒少賺!”老馬說起馬家屯,滔滔不絕,興致昂揚。

    “那黃河灘那兒沒人種地嗎?”包曉星納悶。

    公公鍾能笑着接話:“黃河灘那兒地多得是,他種得完嗎?我們年輕時村裏到處有去黃河灘上摘棉花的、拔花生的,一天給十塊錢那種!他們那兒地真多,根本種不過來!何況現在好多人還去城裏了!”

    “現在種地賺錢嗎馬叔?”包曉星怯生生地問。

    “咋不賺錢?她嬸嬸家的黃花菜曬乾了賣,一半批發一半零賣,一畝賣了一萬一。英英他二哥和我務弄十幾畝地,一年怎麼着也淨落個七萬八萬的,村裏賣得好上二十萬的有的是!有一年我們村的發財他家,三畝石榴賣了四萬多,一口氣賣了四萬,不算其它果子!前年我屋對門的那家,五畝蘋果賣了五萬多!後巷有一家更猛,人家種馬齒莧,五畝馬齒莧一年賺了八萬多!咋不賺錢!好好務弄虧不了,不好好幹的怎麼幹也賺不着,看你用不用心!”老馬說得得意,一口黑牙一會隱一會現。

    “哦,現在農產品的價錢是上來了!”

    “可不嘛!這幾年蔬菜和水果的價錢猛得很,現在咱方圓上這幾個村子主要種葡萄、冬棗、桃、李、杏、蘋果,其次是梨、核桃、山楂——果子大概這些。蔬菜種的也不少,早年人種的大蔥、蘿蔔、土豆這些現在很少種了,主要種綠葉菜,一樣兩三畝,還有種苜蓿、香椿、蒲公英這些野的,野菜價格要高一點,但是難務農,得懂技術,還要有門路!瓜類也有人種,相對少一點,咱這裏趕不上鎮東邊的大棚,他們那邊的村子全是規模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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