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87中 勞師動衆結果倒數第一 補辦證件誰想政府斷電
    “喝咖啡嗎?請你喝咖啡。”

    包曉棠正難過間,猛聽到微信提示音,以爲有工作找她渾身微微一震,打開消息框發現是斜對面的財務專家發來的。一時納悶,不明所以,擡眼偷瞟時思軒正朝她發第二條消息。

    “剛伸懶腰,見你在哭,要不出去緩口氣?”

    曉棠不知如何回覆,兩手放在鍵盤上正思索間,思軒忽地提起外套站了起來,向擡起頭對視的曉棠翹了翹下巴,輕聲說:“走吧!”

    “哦……”

    曉棠還沒反應過來,思軒已出了辦公室。猶豫片刻,曉棠擦淨臉上的淚也出去了。思軒在天梯口等她,見她一來兩人一道坐電梯下樓。

    “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嗎?”路上思軒問曉棠。

    “還行。”出了電梯曉棠跟在思軒後面,險些跟不上男人的大跨步。

    “怎麼哭了呢?”思軒回頭笑問曉棠。

    “對不起呀,影響你工作了。”

    “沒!我每天剛好這個點出來喝咖啡。呶!那家——私語咖啡館!”

    “哦!我去過的。”包曉棠憶起約那個畫家時曾在這裏——大芬油畫村的畫家。

    “我知道你來過,那回喝咖啡見你了,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你又走了。”思軒輕描淡寫。

    “啊?”曉棠喫驚出神。

    兩人一前一後聊着,進了咖啡店,思軒點了咖啡,選了角落的座位,兩人對坐。暖洋洋的金黃鋪在咖啡桌上、兩人身上,瞬間將世界的色調和心情換了一種境界。黑胡桃色的實木小桌泛着舊色,桌上的水培百合竹婀娜優雅,店裏的治癒系音樂輕緩縹緲,架子上的愛之蔓垂下幾十條長長的紫紅蔓條,咖啡館南牆的窗戶邊飄着白色的紗,頂上吊着一盆盆葉子肥嫩的綠蘿、鐵線蕨、情人淚。

    兩人閒坐間四處打望,不久店員端着咖啡過來了。又苦又甜、薰香濃滑,曉棠端起咖啡不客氣,先喝了一口,喝完頓來神采。

    “怎麼想起請我喝咖啡呢?”

    “咖啡可以換心情。”思軒喝了一大口咖啡後,問:“年底了,你們組工作重嗎?”

    “沒你們領導重吧!林總監、賀姐他們最近一直在加班呢。”曉棠回。

    “哎還行吧。忙完這陣子要過年了,年後放鬆幾天。曉棠你家哪的呀?回家的票搶到了嗎?”

    “我老家陝西,但是……今年不回家。”

    “哦!我記得你沒結婚吧?也沒小孩吧?怎麼哭得那麼……”任思軒居高臨下、正兒八經地問。

    “沒沒沒!沒吶!”

    “那爲什麼哭呢?現在年輕人……戀愛分手不至於吧!我聽你哭了好幾回啦!”思軒誠摯關切、委實不解。

    “啊?你都聽到了?我還以爲我默不作聲地沒人發現呢!不好意思哈,影響你工作了。”

    “沒什麼影響,只是女同事在哭,不……不問問過意不去。”思軒微微吞吐。

    “哦我……哎……”曉棠輕輕一嘆,低下了頭。

    “沒事,不想說不說。喝咖啡吧,咖啡可以緩解壓抑、抑鬱、不快、悲觀這些消極情緒,喝完了心情會好點兒,然後滿血復活,回去繼續工作。”思軒端起杯子故作豪爽地喝咖啡。

    思忖良久,曉棠軟軟開口:“我……其實沒什麼隱晦的。我跟着我姐來深圳,快二十年了,她在深圳早安定了,結果……週二——本週二!我姐回去了,回老家了,徹底回去了,不再來的那種!從她決定離開、打包東西到她上高鐵,前後沒幾天,我一直沒反應過來,哪怕是現在。這幾天她走後,我越想越難受、越想越難受,不可思議、跟做夢一樣……”曉棠說完兩眼含淚,隨即低頭拭淚。

    “哦是這樣啊!原來是家事,看來你們姐妹感情很好呀!”

    理由罕見,思軒喫驚,驚曉棠爲此而哭。曉棠原本默默流淚,忽地忍不住啜泣起來,思軒不好意思,手腳慌張地找店員要紙巾。

    “不好意思哈,我不應該問……我也納悶呢,怎麼咱這個年齡了還哭成這樣……原來是這樣子。”思軒說完嘖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你說我年齡大?”曉棠哽咽着含淚笑問。

    “不不不!我是說工作好多年啦,老油條了都……你不說你做會計十來年了嘛!”思軒說完急得拍大腿。在跟女人溝通上,他着實不行,畢竟沒有談過,直男性子扛到現在,有什麼說什麼,說完又惱恨不會說話,如此反覆,所以這些年乾脆不跟女生聊,以避免自己出醜。

    “沒事……主要……我從小跟着我姐姐,我過去對家的回憶全是我姐,現在對深圳的回憶還是我姐。她現在這一走,我心裏特空,這兩天都開始懷疑自己留在深圳的意義了,今天還想着……有可能!我也會辭掉工作回老家吧。”曉棠止了淚,開始平靜地聊。

    “這樣啊?你們姐倆從小相依爲命嗎?”思軒根據上下文情景猜測。

    “嗯可以這麼說。主要是我依着她依慣了——以前在經濟上依靠她,現在在精神上情感上依靠她。我們倆一直……一直沒分開過,大概我十歲的時候她來深圳,那時候分開過兩三年,後來她把我接到了深圳,這些年我一直住在她家附近,哎……我姐在深圳很快結婚成家、生老大生老二,說實話我一開始很嫉妒,嫉妒我這個妹子……不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原來她沒結婚時,她會把她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她有男朋友了第一時間跟我說,也會把我介紹給她的熟人朋友認識。”包曉棠沙啞着說完,一嘆,又涌出淚。

    “我剛纔在想,一般的姐妹哪有這麼深的感情。”

    “嗯。這些年有她在,我覺着我在深圳還是有根的,有盼頭的。過年過節了她老催着我過去喫飯,出差、出去玩她老發信息惦記着我,我從外面回來後一定在第一時間去她跟前報道——蹭喫蹭喝順便報個平安。即便這些年她做生意、帶孩子特別忙,我們也不經常見,但只要她在這兒,我覺着我還是挺重要的,還是有人掛念着我。每次每次!每次每次!我從她家晚上九點以後離開回去,她一定囑咐我到家後發條信息、到家後發條信息,這麼些年我一聽這句話立馬覺得心裏暖和!”曉棠低眉俯望咖啡,滴滴答答說完,又流淚了。

    “哦!這樣呀!”思軒聽到這裏,有些感動,心裏一沉。

    “說實話,我現在不太信任男女朋友、夫妻、朋友、同事這些社會關係,甚至是父母子女,在我的是世界裏,我永遠信我姐,也只信我姐,我認爲我倆的關係在任何情況下都經得住考驗。哼她這一走呀,什麼也沒變,但是……好像什麼都變了。可能我現在特別不適應吧,這些年有她在身邊我習慣了吧,所以一時間有點被遺棄……被拋棄……哈哈哈……我這樣表達是不是很幼稚呀?”曉棠哭了又笑了,笑了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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