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97上 郎終歸醒悟妻情定他人 女得意辦展父頹喪欲歸
    “星星現在是回來了,她老說她一回村變了個人似的,輕鬆了很多。她要搞承包種豆子,讓她去!別干涉!鍾理你是混大城市的,是有見識的人,嫂子這輩子沒出過包家垣,說話不一定對。但一個人高興不高興、快活不快活,那是寫在臉上的。你倆這樣子明眼人一看也猜得出。不如這樣,各自先好好活着,自己過明白了過順遂了,咱再說婚姻的事情、孩子的事情。給人喘口氣,你也喘口氣,歇一歇,想一想,心靜靜,你說大嫂子說得對不?”

    鍾理低頭沉默,感受到了某種智慧的襲擊,他無地自容。

    大嫂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鍾理聽得沉靜,曉星兩眼空泛。大門一直開着,鄰居的老大爺早過來偷聽了,包芸香和芸香奶奶也過來看熱鬧,鍾理見人多不便提出要走,維籌母親代替曉星笑盈盈地送他離開。

    原本,包曉星想當面義正言辭地提離婚,因顧忌學成在房裏會聽到所以一直沒開口;後來嫂子來了、看熱鬧的也來了,她更開不了口了。送走所有人,她回到房間望着癡癡呆呆的兒子,只有嘆息皺眉。學成蜷在炕西角,她盤坐在炕東邊,靜靜對望,默默流淚。所謂的人生絕境,沒有絕對的,只是相對的。視角不同,角色不同,上山下水的感受自然天差地別。

    中午嫂子叫過去喫飯,喫完飯曉星戴盔披甲一般帶上東西去地裏幹活。潛心勞作,置身田野,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治癒。與天地溝通,被自然治癒。

    很快,曉星女婿來家裏的事情從包家垣傳到了康鴻鈞耳中,打電話的是村長包棣通。村裏人添油加醋,包棣通額外再撒點鹽,整得康鴻鈞有了顧慮,好些天沒有聯絡曉星。康鴻鈞愛曉星也愛名聲,對他一箇中年人來說,名聲等於尊嚴,名聲等於誠信,名聲等於生意。外人不清楚曉星離沒離婚他清楚,即便再惦念心上人,鴻鈞也因顧慮而止步。

    最近曉星特別忙,垣上連着半月沒下雨,可灌溉的水田排着隊等灌溉,灌溉不了的地方她擔心出不了苗,別人怎麼安慰她也聽不進去,一柔弱女子天天騎着電動車在各處查看。今年會不會春旱她算不來也不敢賭,一口氣在地裏投資了十萬多,絕不能出什麼閃失。包曉星急得已經在聯絡租灌溉車的事情了,以致於鴻鈞多日沒聯繫她竟沒反應上了。

    鍾理這天從包家垣走了回去,一路上觀山賞天,通體飄飄然,心裏沉甸甸。沒想到一農村大嫂的境界比他一在外混的人高出那麼多,他反反覆覆思忖曉星堂嫂的話,覺句句在理句句是解。他通竅了一般,果真將他倆感情的事情放了下來,將對兒女的愧疚也暫時放下,他必須要先救活自己。

    救活自己,從哪裏開始呢?鍾理一路思來想去,只想着把老房子重新修建,一來滿足父親的遺願,二來理所應當、面上好看,三來自己有個落腳點。

    深圳已無活路,故鄉蘊藏生計。翻新後的房子將是自己以後從頭再來的出發點。不管做什麼,在村鎮上,一點點資金便可以盤活一個夢想。何況曉星在這裏,何況兒子在這裏,何況他從不在乎鄉里人對他的看法。如果說深圳人的眼光扼殺了鍾理的鬥志,那麼在故鄉,他的鬥志秒殺了鄉里人的眼光——這自信也許生來就有,也許是因他生於鄉村瞭解農民。重建房子的想法越來越強烈、迫切,迫切到這些天鍾理一個人拿着捲尺不停地在老房子裏測量、設計、記錄。

    不如先將兩人的感情和兒子的事情放一放,建好房子再談下一步。規劃一開始,如飛出之矢,一發不可收。鍾理相信在農村也可大有所爲;鍾理相信歲月會助他解決問題;鍾理相信一切正在變好。

    一個人一把椅,一對耳一羣鳥,一雙眼一團雲,一支菸一陣風,一個微笑一天明朗。這段兒的鐘理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曬太陽,他對故鄉陽光的着迷如同真理和幸福一般。

    “明天週末你爸爸媽媽回來喫飯,冰箱裏存的菜不多了,仔兒啊,你下午上完課,陪奶奶出去買個菜唄!”三月二十七日中午,二老二小正喫午飯,董惠芳忽然開口。

    “我去吧,誒讓他媽媽買吧!”老馬客氣。

    “不用哈哈,我自個想出去透透風,看看深圳。有時候不確定買啥菜做什麼飯,到了市場一看會有主意的。”董惠芳笑回。

    “現在是雲買菜,在線買菜!Y情期間出不了門家家這樣,買菜的軟件多得數不清,我們三前陣子相依爲命時,全是我在手機上買菜,我爺爺說價格還行,質量也不差!出去買菜多費時間呀,一來一回兩個小時!”少年不願出門。

    “真是個懶蟲!”董惠芳戳了下仔仔的額頭。

    “你真想出去,拿着通行證,帶着漾漾去!漾漾知道去超市怎麼走!”老馬說。

    “哦!漾漾也知啊!”董惠芳摸着漾漾的頭跟發現金子似的驚喜。

    “寶兒,爺問你個問題,買洋娃娃、彩筆和紅裙子的超市,你知道在哪兒嗎?”

    漾漾抖着身子點點頭。

    “怎麼走?”

    “先過那個白色的橋,然後找超大的大熊熊,接着去……那個有彩燈的大門那裏嗎?”

    “對頭。我娃兒腦子沒問題哈哈!”老馬得意地點頭。

    “正好!我跟漾兒去買菜,順便找找有沒有理髮的,她頭髮底下不齊,家裏也沒有工具。”董惠芳笑看小孫女。

    正說着,老馬的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後一問,原來是方啓濤那小子打來的,奶聲奶氣地直奔主題——要跟漾漾說話。老馬笑着搖頭,將電話給了漾漾,兩孩子隔着屏幕咿咿呀呀地分享手裏的新玩具和家裏的新朋友。

    下午兩點馬行俠打來電話,告訴老馬天民身體又不行了。老馬朝天民兒子馬俊傑打去電話詢問,一聊聊了一個鐘頭,不外乎病危啊、醫生啊、用藥啊、住院啊這些話題。目下不能無限次地出家門,老馬將出門的機會留給了董惠芳,自己只能通過電話問候老兄弟。掛了電話又是長吁短嘆,老馬近來特灰心喪氣,回屯的念力越來越強。

    “原來在會展中心梅花廳的實體會議變成雲會場、雲上會,實際上就是直播!請幾個行業大佬來我們的演播室,就專業問題進行在線直播。在安科展開展的一週裏,每天組織多場直播,讓廣大的行業同仁可以隨時選擇自己感興趣的直播間進去聽會、交流、提問。直播在當下的技術來講,是不難實現的,會議過後,我們的編輯記者馬上把會議內容整理成專業報告,發表在我們自己的網站上、公衆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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