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陽春三月雪 >第五十章 薛少君(一)
    錯誤,明天改,謝謝。

    四年時間一晃而過,蔣舒也從大一的學生變成了需要找工作的大四學生。

    她起牀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掛在衣櫃上的日曆,2014年九月二十日,嗯,快了,還有四年媽媽就要出來了,她得抓緊工作掙錢,不然就只能讓媽媽和自己擠這間三十平米的小屋子了。

    之前找的公司都拒絕了自己,可她不能放棄,她還要養媽媽。一想到這裏,她渾身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她站在鏡子前看了眼,今天她特意早起半個小時畫了個淡妝。

    鏡子裏女生梳着高高的馬尾,潔白的肌膚上淡淡的色彩,白色襯衫外罩黑色女士西裝,下半身一隻包臀黑裙,右手拿着提包,標準的白領打扮。

    看了大概三十秒,她覺得有點奇怪,細看了看,眼中立刻了然。

    擡手將馬尾解開,散開瀑布般的黑長髮,又補了點紅色的口紅,鏡子裏的人神采奕奕,終於不再只是個學生樣了。

    空氣中瀰漫着鮮血的腥臭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蔣母頹然地跪坐在地上,眼裏滿是絕望的悔恨,是自己,是自己,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如果早一點聽女兒的話離婚,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她流着淚起身一把抱住失魂落魄的蔣舒,帶着母親的溫柔,拍着她的背,“小舒,小舒沒事了,沒事了。”

    蔣舒在這個溫熱的擁抱下,逐漸恢復了理智,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還緊緊攥着菜刀,她將菜刀扔開,菜刀掉落在血泊裏發出吧嗒一聲。

    蔣舒崩潰道:“媽,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門外突然有人敲門:“蔣媽媽怎麼了,不是孩子他爹又打你了?”

    是鄰居趙阿姨剛從菜市場買菜回家,蔣母立馬捂住蔣舒的嘴,努力平復心情後咧開嘴,笑道:“沒有沒有,是我正在切菜刀落地上了。”

    門外的趙阿姨點點頭,“那行,如果是她爹又打你了記得說啊,別忍,現在國家法律周全得很了。”

    “好,那趙姐我不說了,我繼續做飯了啊,小舒好不容易從學校回來一趟了。”

    “好,小舒乖,一放假就回家,你看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學校一放假就和朋友出去玩,根本就不理我們兩個老人,真是!”

    趙阿姨說着,從錢袋裏摸出鑰匙捅開房門,門嘎吱一聲關上,她的嘮叨聲戛然而止。

    蔣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然後纔將捂住蔣舒的手放開。

    “小舒,沒事沒事的。”她還在竭力地安慰蔣舒。

    蔣舒卻忍不住流淚,淚水順着她的眼角落下,“媽!”

    看着女兒流淚,蔣母的心就跟被針紮了一樣,用手擦了她的淚痕,輕聲細語:“小舒沒事,沒事的,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聽你的話早點和這個人離婚,是我的錯。”

    五分鐘後,母女倆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屍體仍舊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蔣舒的理智也早已清晰,她咬了咬牙,艱難地做出一個決定,“媽,我去自首。”

    很可笑的是,她看過許許多多懸疑電影,懸疑小說,裏面有成百上千種處理屍體的辦法,可真到了現在,她腦中竟然只有一個念頭,自首!

    “不行!”

    蔣母一口否決,“你不能去,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個好大學,你還年輕以後有大好的前途,你不可以!”

    蔣舒笑了笑,如同一朵開得萎靡的清麗花多,她安慰的說道:“媽,我殺人了,我必須去,我不可能躲躲藏藏一輩子,沒事的,他打人在先,我們只能算是防衛過當

    蔣母哭着搖頭,“不行,你這樣就有污點了,不可以不可以,我的女兒這麼好,你明明那麼孝順,你明明那麼懂事,不可以!”

    她捧着蔣舒的臉,那張臉白得乾乾淨淨,清澈如水的瞳仁,這張帶着朝氣的臉憑什麼要爲了那個人渣坐牢,不公平!

    看着那把刀,她騰地站了起來,撿起那把刀,

    看着躺在手心裏孤零零的銅板,王福滿臉的笑容耷拉下來,“死窮鬼,上這兒打發要飯的了!”

    如今世道艱難,有錢人家縮緊開支,窮人家裏更是揭不開鍋,這王福雖瞧不上一枚銅板,照樣也收的妥妥當當。

    下一刻,又開始興高采烈的招徠別的客人。

    方走入大堂,一位錦衣少年抓住了劉三的目光。

    那少年坐在靠窗邊的位置,着一身並不打眼的墨色長衫,領口處用銀線掐邊,頭髮以銀冠高束,身姿挺拔,氣度不凡。

    一張如玉般白的臉,劍眉星目,月朗風清。

    本來外邊是陰雨連綿,可劉三一見這少年不知怎地,他竟覺得這堂子裏多了幾分春日的勃勃生機?

    王福見了雙腿直打顫,好歹扶着櫃檯纔不至摔了下來,心中埋怨:他奶奶個腿,這些死人精講什麼不好,偏講皇親貴族,好了好了,這下完了吧!

    不多時,官兵們衝了進來。

    王福連忙上前撇清關係,解釋:“許官爺,這可不關我的事,是客人自己要聽的,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吶!”

    領頭的那位官兵名叫許虎,素日在槐縣裏兇橫慣了,四里八鄉的都認得這張絡腮鬍臉。

    許虎不知王福這人犯什麼傻,只將沾水的斗笠甩在櫃檯上,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道:“這事要真跟你有關,你死一萬次都不夠的,我且問你,見過兩個漂亮的女乞沒?”

    “啊?”王福愣了,許虎帶人來抓人難道不是因爲他們議論皇親麼。

    見王福那呆傻的模樣,許虎無意與他浪費時間,推開他,領着身後十幾個官兵涌入酒肆的大堂。

    一進來,整個堂子鴉雀無聲,許虎沒多想,只當衆人畏懼他的聲勢。

    “你們可有見過兩個女乞?”他問,想了想又補充道:“其中一個長得煞是美麗。”

    衆人紛紛搖頭,有一兩個人從剛纔的驚心動魄中回過神來,搭腔道:“沒見過。”

    “長得漂亮的哪會當乞丐啊,許官爺您可真是會說笑。”

    “就是就是啊。”

    衆人不以爲意,既然不是來抓他們的,倒也不擔心了。

    程舟也是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拍拍胸脯,自我安慰道:還好,還好這些官兵不是來抓他們的。

    謝韞卻是感知到了什麼,俊眉緊蹙,骨節分明的手向桌下不斷靠近。

    桌布忽然被人掀開,只見有張黢黑小臉探了出來,正巧與謝韞四目相對。

    那人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在眼眶裏轉來轉去,甚爲靈動。

    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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