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柔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殿下怎能邀請女婢喫飯,豈不是折煞了您的身份。”
對視間,一切盡在不言中。
谷慕容也沒遮掩笑,坦誠道:“我讓司雙查了你的身份,且大膽而合理的猜測了一下,我想…本王這個三皇子請郡主喫頓飯,倒也也不算折煞吧。”
“殿下果然是好手段,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我查透徹了。”
谷慕容擡手輕敲了路之柔一下說:“現在已經過了十四年了,尋找接生婆這件事記不得,可別抱太大期望,覺得本王很快就能找出來。”
“有勞殿下費心了。”
谷慕容帶着路之柔進了一家菜館,然後徑直上了二樓的包廂裏,不一會店小二就端上了飯菜,看起來是提前來預定過了。
“嚐嚐,京城最有名的小炒。”
路之柔本沒有什麼胃口,但是食物入口的一瞬間,食慾瞬間激發。
“好喫。”
谷慕容在宴會上本就吃了不少,所以這次基本上都是路之柔在喫,而他只加了幾筷子,大多時間都在喝茶。
酒飽飯足後,一直在沉思中的路之柔突然開口道:“其實…我還有一事想要殿下幫忙。”
“何事?”
“殿下也知曉,半年前路府的路老太太回了孃家小住,再過三日,路夫人和路婉瑩就要去接路老太太迴路府了。”
谷慕容手輕輕轉動了一下茶杯,然後饒有興趣的擡頭問:“你想讓本王做些什麼?”
路之柔壓低聲線,聲音湮滅在了嘈雜的喧譁中。
谷慕容眸子微動,他定定的望着路之柔,許久薄脣輕啓:“夠狠,着實讓本王佩服。”
“殿下肯不肯幫我這個忙。”
谷慕容卻沒有應下來,他似笑非笑道:“初次相遇你救了我,之後你遇刺,被我救了一次,後來皇宮中再次相救,但是我接着應下來幫你調查十四年前那個接生婆。”
“算下來,咱們二人之間已經兩清了,不知未來的郡主…還有什麼籌碼讓我幫你?”
“我打算跟殿下聯手。”
“哦?說來聽聽。”
路之柔自來到京城之後,就四處打聽京城的各方勢力,包括太子谷慕陽、三皇子谷慕容、七皇子谷慕宇、八皇子谷慕華,齊國成德皇帝已經遲暮之年,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愈演愈烈,背後的勢力也逐漸成型。
“在這之前我想先問殿下一個問題。”路之柔起身湊到谷慕容耳邊,“殿下可有想過踏上那個座位?”
谷慕容手指微微顫動,在杯子中的茶水將要灑出之際,穩住了心神。
時間彷彿被凝固,谷慕容後背靠在椅背上,面容平靜,讓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而路之柔不閃不避,就這麼回望着她,絲毫不在乎自己究竟問了什麼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問題。
一旁的司雙耳力極好,他自然是聽到了路之柔的問題,現在他冷汗都快要落下來了,生怕自己主子突然暴起,一刀砍了那個小姑娘。
聲音極其平淡,似乎是在聊家常般,坦誠的讓司雙以爲自己聽錯了問題。
路之柔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娓娓而談。
“我兩次遇見殿下,你都遭遇了刺殺,由此看來,刺殺之人無論是太子還是其他皇子,都證明,現在有股實力在盯着殿下。”
“而我的父親路國公路誌遠是少有的不站隊的一方勢力,如果殿下肯能幫我,待我拿回我的身份,定會勸我父親幫殿下的。”
谷慕容面容平靜,淡淡道:“我竟不知你還有這麼大的面子,饒是你拿回自己的身份,也是郡主罷了,憑什麼左右路國公的抉擇。”
“現在朝堂之上波雲詭譎,每個人都不可能獨善其身。”路之柔聲線漸冷,“路國公如果還遲遲下不了決心,早晚會出事的。”
路之柔擡眸,望向谷慕容,反問:“你認爲太子他們會放掉路國公這麼大的勢力嗎?所以現實就是,各方勢力容不得路國公不站隊。”
“路國公到底是你父親,你這般分析,倒不怕讓人覺得你冷血?”
“殿下說笑了。”路之柔說,“我是在救我未來的父親,如果不能爲己所用,便要毀了他,這種事,想必殿下是曉得吧。”
“皇位爭奪就是這海面上的旋渦,身處海中,不會有人能倖免的。”
路之柔聲音很輕,輕到谷慕容如果不仔細聽,就會聽不到。
“爲何選擇我?”
看到路之柔眼睛裏的困惑,谷慕容身體前傾,又重複道:“爲何選擇與我合作,如果本王失敗了,整個路府都可能會跟着陪葬,怎麼偏偏選了我?”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人,我會選擇勝算最大的。”
谷慕容呼吸微重,他極力忽視幾乎是要迸發而出的情緒。
“現實就是,太子半個屁股已經坐上了那個位子,我八弟是幾個皇子裏最得父皇器重的,就連我七弟都是表面純良,實則老謀深算,不知未來的郡主…怎的就偏偏認爲本王的勝算最大。”
“殿下說笑了,既然敢選擇殿下,就證明我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路之柔撐住下巴,淡淡道,“太子張揚跋扈,德不配位,而且處在風頭浪尖之上,是各方勢力都想剷除的對象,想必不久之後就會被拉下太子之位了。”
“至於八皇子,誰人不知他是站在殿下您這邊的。”
“而七皇子…這個人我不喜歡。”路之柔坦然道,“這種扮豬喫老虎的我最討厭了。”
谷慕容眼神微動,他掩飾般的輕咳了一聲,突然問:“那你討厭人騙你嗎?”
“那是最討厭的。”路之柔沒有猶豫,立馬接上,卻又奇怪的問,“爲何這麼問我?”
谷慕容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端起茶杯,輕輕將飄起的氤氳吹開,裏面的茶葉浮浮沉沉,最後他一飲而盡。
“好,我答應你了,你我便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