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司雙就開始喋喋不休,生怕自己主子上當受騙,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
谷慕容瞥了他一眼,突然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她知道最後我纔是扮豬喫老虎的那個人,會不會發飆?就像…幾年前從西域來的那隻小老虎一樣?唔…莫名透露着一點可愛。”
司雙腳底一滑,最後訕訕道:“恐怕會像長大之後的老虎吧,兇的好似能喫人。”
似乎是腦補了一下那樣的場景,谷慕容突然大笑了起來,然後氣息又紊亂了起來,又咳又笑,眼尾都被激的發紅了。
“放心吧,你家主子還沒有蠢到那種地步,總有一個人要被賣掉,那也不會是我。”
谷慕容伸手拭去眼角的淚珠,然後晃了晃腦袋,笑的很是肆意:“這波瀾不驚的日子本王真的過夠了,總算…總算是有意思起來了。”
司雙看着谷慕容表情越來越興奮,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自家主子自從遇到那個路之柔之後,真的越來越瘋了。
等路之柔回到路府的時候,各方賓客已經散去了,只留下下人們在收拾。
路之柔本想悄無聲息的混入裏面,卻意外聽到了爭執聲,她腳步一頓,然後轉了個彎,潛伏在假山之後。
原來是路子文和路婉瑩在吵架,今日是路婉瑩的生辰,路子文只派人送來了賀禮,並未現身宴會,會發生爭執也是理所當然的。
“子文,我不管你究竟聽說了什麼,瑩兒她就是你妹妹,你親生的妹妹!”
柳雲清顯然是被惹惱了,聲音都帶着怒氣,少有的嚴厲。
路子文手中的扇子扇的極快,一副要說不說樣子,路婉瑩則躲在柳雲清身後啜泣。
最後路子文猛地將扇子收起,他緊鎖着眉頭對柳雲清說:“娘,你知道我方纔看到了什麼,你就這樣護着她!”
柳雲清胸口起伏着,顯然是氣急,平日裏的嫺熟都被拋到了腦後,李嬤嬤站在她身邊,給她順氣。
“夫人別急,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柳雲清長呼了一口氣,然後認真道:“我不管你看到了什麼,用手指着自己的親妹妹,大喊大叫,她不陪留在路府,這是一個哥哥該說的話嗎?”
路子文到底是心疼自己孃親這般樣子,他拉低聲音,求饒道:“好好好,那些話我收回,可您總要聽聽我爲何這樣吧。”
路婉瑩突然擡起頭,泣不成聲道:“爲何這樣!爲何這樣!我不過是跟太子殿下說了幾句話而已,你就這般罵我!”
柳雲清發脹的腦袋清醒了幾分,她轉身握住了路婉瑩的手,然後輕輕給她拭去了臉上的淚痕。
“好了瑩兒,你先回去吧,今天是你生辰,可不能哭哦。”
柳雲清又安撫了幾句,路婉瑩這才狠狠地瞪了路子文一眼,轉身離開了。
“這又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太子殿下離開前,我親眼看到路婉瑩拉着太子殿下去了那邊的牆角,說什麼對他暗許芳心,然後送給他荷包,你說說這是郡主該做的事情嗎?父親並不願摻和皇子之間的鬥爭中,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讓路婉瑩嫁給了太子殿下,咱們路家還能獨善其身嗎?”
柳雲清先是驚了一下,她擡手將縷了一下垂落的髮絲,喃喃道:“原來…瑩兒竟是喜歡上了太子?”
路子文冷笑了一聲:“究竟喜歡這個人,還是喜歡那個地位,還尚未可知呢。”
“你又在瞎說什麼呢!”
路子文半蹲下,握住柳雲清的手,有些急切道:“現在太子已經頗有頹勢了,饒是父親最終不得不站位,也不會跟太子有任何瓜葛,路婉瑩無論是否有私心,剛剛的舉動就是在害路府!”
“好了阿文,這件事我會跟瑩兒談談的,你不要總是把事情想得那麼壞,不要把你妹妹想得那麼壞。”柳雲清嘆了口氣又說,“你也不應該總是針對你妹妹,咱們到底是一家人,你這樣惡語相向,會傷了一家人和氣的。”
路子文另一隻手緊緊地攥住扇子,他悶悶道:“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她不是我的妹妹,還有那個孫氏,總是給人一種算計別人的感覺。”
柳雲清無奈的扶額,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路子文擡起頭,問道:“娘,萬一有一天你發現路婉瑩真的不是我妹妹,不是你女兒,該當如何?”
“不會的!”柳雲清回的極快,下意識的就否定了。
過了許久,她泛着淚光道:“不管怎樣,她就是你的妹妹,她好好的活在我們身邊,很快樂很幸福。”
柳雲清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親生女兒依舊漂流在外,甚至是可能已經死了,她只能接受路婉瑩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路子文嘆了口氣,然後上前摟住了柳雲清,安慰說:“好了,是孩兒錯了,以後我不會再跟路婉瑩吵架了。”
“阿文,你的妹妹一定是她,她過得很好。”
“對對…她過得很幸福,我感受得到。”
路之柔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些恍惚,自小在暗殺組織長大,沒有體會過親情、愛情,喜怒哀樂都甚少有過,可是今晚看到哭的那樣傷心的柳雲清,路之柔心裏莫名有些酸澀,眼睛都變得有些發熱。
某個時刻,她突然也好想被柳雲清攔在懷裏,輕柔的被撫摸着頭髮,然後笑着說:“我的女兒最幸福的人了。”
直到回到紅梅苑,聽到路婉瑩在屋子裏大喊大叫,又開始摔東西,路之柔纔回過神來,她自嘲的笑笑,然後回到了偏房裏。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也會奢求感情這種最廉價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