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谷慕容離開路府前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大約是要一會來尋她,索性她也不回屋裏,讓巧兒在院中的涼亭中擺上了小食和酒釀。
左右也沒有胃口喫飯,倒不如在院中喝美酒、賞星星。
巧兒卻擔憂道:“郡主,你酒量本就不好,還是不要喝了。”
路之柔搖搖頭:“無妨,我心中有數,小酌一杯罷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待會。”
巧兒勸不動,只好去後廚吩咐人做好醒酒湯,以備不時之需。
但是路之柔知道谷慕容要來,所以她確實有在剋制,不讓自己多喝,一次抿一口,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不一會,身後果然傳來了溫潤的聲音:“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路之柔嘴角不自覺的揚起,這是自鬧出那等事情之後,她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哪裏是悶酒,心中有所想之人、有所等之人,便不是悶酒。”
谷慕容微微一怔,接着勾起了一抹笑意,他上前握住路之柔的手,將酒杯帶到自己面前,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嗯……”谷慕容嘴角笑意愈深,“這酒果然是甜的。”
路之柔臉一紅,頭都有些發暈,好像真的喝醉了一般。
“走吧。”谷慕容淺淺道。
“去哪裏?”
谷慕容俯身貼近路之柔的耳朵,輕聲道:“陪你過生辰。”
路之柔跟着谷慕容出了路府才發現,外面竟然備好了馬匹,谷慕容率先蹬上馬,然後向路之柔伸出了手。
“你要帶我。”
“怎麼,不敢坐嗎?”谷慕容噙着笑。
路之柔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握住了谷慕容的手,翻身上了馬。
清淡的木質香味伴隨着晚風涌入路之柔的鼻尖,她感覺自己又醉了幾分。
谷慕容騎着駿馬除了京城,看着一望無際的原野和樹林,路之柔忍不住高呼了起來。
“谷慕容,你要帶我去哪裏?”
谷慕容眼睛很亮,裏面滿是溫柔,他用極盡曖昧的語氣道:“同你私奔。”
路之柔的心隨着馬的奔馳而不斷跳動着,她莫名的覺得,自己這個糟糕的生辰之日,因爲谷慕容的到來,而變得沒有那麼糟糕了起來。
谷慕容帶着路之柔來到了半山腰,他下馬將路之柔抱在了懷裏,他沒有將她放到地上,而是徑直往前面走去。
“閉上眼睛,我帶你過去。”
“是要給我驚喜嗎?”
“對,所以先閉上眼睛。”
路之柔雙手摟住谷慕容的脖子,慢慢閉上了眼睛,如果說她能夠全身心的相信某個人不會害她,除了路家幾個親人,便只有谷慕容了。
谷慕容身子依舊很虛弱,但是腳步很穩,好像懷中抱着的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易碎得很,要萬分的小心。
路之柔深陷黑暗之中,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幾乎要睡着了。
“阿柔,到了。”
“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再等一下。”
纖長的睫毛劃過手心,谷慕容的心又融化了幾分。
“往前走。”
路之柔未曾像現在這般,如此的輕鬆,什麼都不想,不用警惕周邊的環境、不用提防隨時而來的危險,只是跟隨着谷慕容的聲音行動。
走了幾步,谷慕華停下,鬆開手,帶着笑意的聲音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路之柔乖巧的睜眼,滿天的熒光映入她的眼簾,熒光之後是浩瀚縹緲的銀河,路之柔的呼吸一瞬間的停止,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景色。
“這……”
谷慕容笑道:“這是天地之間饋贈於你的生辰禮。”
路之柔輕輕眨了下莫名有些酸澀的眼睛,她啞然失笑,良久,緩緩道。
“這大概是我……收到過得,最好的賀禮了。”
這裏的螢火蟲好像不怕人,路之柔伸出手,一隻小小的螢火蟲落到了她的手上,一閃一閃,好似天上的星星。
路之柔往前奔跑了幾步,然後在螢火蟲羣裏旋轉起舞,裙襬在她足下綻放出繁花。
谷慕容遠遠地看着她,眼裏滿是驚豔,路之柔一直爲人稱道的是她的古琴,但是其實她的舞技也毫不遜色。
璀璨銀河之下,是漫天的螢火蟲,風姿卓約之人舞的翩若驚鴻。
一時間,谷慕容竟是沉溺在這般動人的畫面中。
路之柔旋轉着身子撲進了谷慕容的懷裏,因爲跳了舞,她氣息有些不穩,谷慕容擡手給她順了順氣,接着輕輕地將她髮絲撥到了耳後。
路之柔說:“阿容,我人生中僅僅只過過兩次生辰,每次一都是你陪着我。”
“本以爲是一個糟糕的生辰,結果因爲你的出現,讓這次的生辰卻之前任何一次生辰都要好。”
谷慕容眼神微沉,他壓着嗓子道:“再叫我一次?”
“什麼?”路之柔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谷慕容耐心道:“再叫我一次名字。”
路之柔後知後覺自己竟是跟着長公主叫了谷慕容的名字,過於親暱的名字。
“阿容。”
谷慕容嘴角的笑意蔓延,他重重的吻上了路之柔的雙脣,輾轉之間卻又溫柔到了極致。
路之柔感覺自己的腦袋徹底暈了,腿都有些發軟,她好像真的喝醉了。
分開之後,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路之柔臉紅彤彤的,她擡手輕咳了一下,然後握住谷慕容的手。
“以後我們會一直都像今日這般開心嗎?”
“會的。”谷慕容毫不猶豫。
路之柔點點頭:“我信你。”
最後,谷慕容輕嘆了口氣,他將路之柔拉進懷裏,他下巴放在她頭頂上摩挲了幾下。
“阿柔,再等我一段時間,到時候,我會騎着高馬,十里紅妝,將鳳冠霞帔的你娶回府上。”
路之柔很是理解的點點頭,現在谷慕容兩面受敵,如果再迎娶自己,路永昌就成了他的岳父,到時候谷慕容便真的成了衆矢之的了。
更何況……她現在也沒有做好嫁人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