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隱忍,換十倍的收穫,安紓瑤自然是願意的。

    但她也有顧慮。

    “謝前輩賜藥。”小姑娘聲音軟軟的,清甜裏又隱隱透出幾分憂慮,“只是,如果不能動用靈核的靈力,那我這十年,豈不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嗎?會不會弄巧成拙?”

    幾乎所有的預言故事中,主角規避預言的舉動,都會直接或者間接的導致預言發生。

    安紓瑤很怕自己也弄巧成拙,裝病不成反倒害自己丟了性命。

    君不歸眼尾淡淡的瞥了安紓瑤一眼,似笑非笑:“誰說不能動用靈核的靈力,就不能自保了?”

    安紓瑤睜大了杏眼兒,琉璃般漂亮的眼睛裏寫滿了詫異。

    “跟我來。”君不歸拎起酒壺,轉身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藏書閣後面的空地上,君不歸取出三枚銀針,依次刺入自己頭部的三個穴位裏,他一邊刺,一邊提問小姑娘:“還記得這三個是什麼穴位嗎?”

    安紓瑤點了點頭,軟聲軟氣的回答:“神庭,左承靈,右承靈,三大靈力主穴,封住後,就沒辦法在動用靈核的靈力了。”

    君不歸曾給過安紓瑤一本有關穴位和鍼灸的書,小丫頭早背下了。

    “不錯。”君不歸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我的狀態,和服下石隱花後差不多,取劍,過來攻擊我。”

    安紓瑤哪裏敢攻擊,修士封了三大靈力主穴,就跟凡人無異了,只留丹田和識海存的那一點靈力,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前輩,還是別用劍了吧?”小姑娘擔憂道。

    “讓你取劍就取劍。”君不歸輕笑着,“你今日若能碰到我,我跟你姓。”

    話已至此,無需再多言,安紓瑤取出流金劍:“前輩,那我可真上了!”

    打過招呼後,安紓瑤縱身躍起,持劍刺向了君不歸。

    她到底還是留了情,故意放慢了速度,好給君不歸躲閃的時間。

    可君不歸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只是優哉遊哉的喝着酒,根本沒有躲開的意思。

    劍鋒越來越近了,持劍的安紓瑤都倍感緊張,生怕自己誤傷了前輩,君不歸卻仍然悠閒飲酒,還是不躲。

    安紓瑤緊皺着柳眉,正要收劍,突然,一排排鋒利的翠竹從地面衝了出來,翠竹頂部是尖的,一旦被刺中,後果不堪設想。

    安紓瑤一驚,連連後退,然而突然有一株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藤蔓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伸出蛇一般的藤條將安紓瑤的四肢緊緊纏住。

    安紓瑤奮力掙扎,揮動流金劍卻砍藤條,可藤條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砍不完,很快她就被藤條層層捆綁,捆成了一個“藤條蛹”,完全喪失了活動能力。

    自始至終,君不歸都在悠然自在的喝酒,看都不曾看過安紓瑤一眼。

    安紓瑤驚呆了:“太厲害了吧前輩,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還被藤條倒吊着呢,第一句不是求君不歸把她放下來,而是想知道君不歸是怎麼做到,只用丹田和識海的微薄靈力,控制植物快速生長的。

    君不歸甩袖,收了靈力,放安紓瑤下來了。

    他取出一枚種子,遞到了安紓瑤面前:“這是杜鵑花的種子,你如果想讓杜鵑開花,要怎麼做?”

    “往種子裏傳輸靈力。”安紓瑤指尖凝了淡綠色的靈力,細指一揮,輸進了種子裏,“木系靈力,可以加速植物生長。”

    隨着小姑娘揮指,種子發出淡綠色的光,然後很快嫩芽擠破硬殼,幼苗快速生長,嫩芽變成綠莖,綠莖長出新葉,頂部開出嬌豔的花。

    安紓瑤做得很好,如果在醫修班,講師肯定會誇她。

    可君不歸卻道:“我只想要花,你搞出這麼多葉子來幹什麼?還有這根,這莖……靈力多得沒地方用了?”

    安紓瑤愣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沒有根莖葉,哪兒來的花?

    君不歸長指一轉,又換了一枚種子:“你之所以會覺得靈力不夠用,是因爲你都把靈力浪費在這些不重要的東西上了,想要花,就把靈力全作用在花上。”

    話音落地,男人指間的種子閃過一抹極爲微弱的光,然後下一瞬,種子突然開花。

    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花下面有一小截指甲蓋長度的莖,莖光禿禿的,一片葉子也沒有。

    安紓瑤這才注意到,剛纔捆住她的藤蔓也是,光禿禿的沒有葉子,綠竹也是光桿司令,君前輩對靈力的掌控非常精準,一絲靈力也沒浪費。

    安紓瑤杏眼兒裏綻放出光彩來,君前輩剛纔的演示,不僅教會了她節約靈力,更是向她展示了一種全新的戰鬥方法。

    原來,修士戰鬥不全是靠刀和劍的,也可以用花和葉。

    “我懂了。”小姑娘滿心歡喜,“多謝前輩指點!前輩有什麼想喫的嗎?我晚上給你做。”

    君不歸想了想,道:“你上次給我拿的那個炸雞不錯,配着竹葉青剛剛好,再給我炸兩碗過來吧,正好今天還沒喫飯呢。”

    “沒問題!”

    下午,三個孩子的檔案被送到了問世堂,名牌三天後做好,名牌做好後會分發到孩子們手上,問世堂有什麼任務頒佈下來,會直接在名牌上顯示。

    安紓瑤知道,不能再拖了。

    於是第二天的傍晚,她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後,服下了石隱花。

    如果說洗髓是排除凡人體內的毒素和雜質,由凡胎蛻變成仙骨,那服下石隱花後,就是洗髓的逆過程,靈核被包裹,仙骨斷了靈脈,重回凡胎。

    藥效很快便發作了,安紓瑤只覺得昏昏沉沉,就像發燒了一樣,渾身都好重,擡一下頭都無比艱難,她強撐着回到牀上,側身躺下了。

    意識朦朧之際,她聽到了銀鈴的響聲,鼻翼間有梅花的暗香,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可腦袋昏沉沉,始終想不起,這要命的熟悉感源自哪裏……

    安紓瑤昏睡了整整兩天,再次醒來時,牀邊守着兩個男孩子。

    柏亞川趴在她牀尾打盹,梅吟雪抓着她的手,小腦袋枕在她手臂旁,闔着眼睛小憩。

    安紓瑤稍微動了下,梅吟雪便驚醒了,他小手一縮,抓緊了安紓瑤的手:“瑤瑤?”

    “恩。”安紓瑤輕輕的應着,“你怎麼在這裏呀?”

    梅吟雪抿着嘴脣不說話,只是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一向睡得比豬沉的柏亞川,此刻居然也醒了過來,他見安紓瑤睜開了眼睛,驚喜極了:“瑤瑤,你總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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