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四百年養士,養出了所謂的名士風流。

    所謂名士風流,其實便是我吹捧你,你吹捧我,我誇你是王佐之才,你誇我是治世能臣。

    曹操在還不怎麼出名的時候,去求見許子將,得了一個“亂世之梟雄,治世之能臣”的評價,一直引以爲傲。

    劉備憑藉劉皇叔的名頭,一個織鞋販履之輩,能夠得到那麼多能人的效忠。

    這個時代,名聲不僅僅代表的是一個虛名,而是能帶來實際的利益。

    而水鏡先生司馬徽的山莊裏,常年聚集諸多名士,不爲別的,只爲司馬徽的名頭。

    在這裏待上一些時日,以後到了外面,便可以對人說,我是司馬徽的學生,或曾在司馬徽座下聽講,這便是一個光輝的履歷。

    當然,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司馬徽的山莊,所以當陳軒以陳老闆之名前來拜訪,場中立刻有許多人面露不屑之色。

    想踏入他們這個圈子可沒那麼容易。

    司馬徽的水鏡山莊佔地面積並不算太大,不過裏面佈置的卻非常的典雅,有幾分曲徑通幽的味道。

    如今這個季節雖然草木枯黃,但卻別有一番韻味。

    今日司馬徽舉行詩會,讓門下弟子和好友前來赴會,可以說是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了。

    在院子裏,司馬徽坐在最上方,兩邊坐滿了荊襄九郡之地的名士,羽扇綸巾,一個個意氣風發。

    畢竟能坐在這裏的,沒有一個普通人,大部分以後都是要入仕爲官,爲政一方的人物。

    陳軒來的時間算早,他們詩會纔剛剛開始。

    不然的話,若來晚了,恐怕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畢竟這些文人們喝醉了酒,那也是要罵朝廷罵曹操罵這天下的兵荒亂馬。

    當然罵過以後該幹嘛幹嘛,所謂的可憐民間疾苦,悲天憫人,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

    那七歲能讓梨的孔融,後來卻說自己的母親不過是生孩子的容器。

    那個作出“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李紳,當官之後,漸次豪奢,一餐的耗費多達幾百貫,浪費不說,爲人寡義無情,自私自利。

    所以對於那些悲天憫人的話語,只是聽聽就好。

    陳軒今日身穿一身青袍,李儒依然籠罩在黑袍當中,跟在陳軒的後面,二人大步走進了院子裏面,頓時無數目光集中在二人的身上。

    陳軒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冊子,遞給旁邊的童子,並說道:“倉促前來沒準備什麼禮物,特作賦一首送給水鏡先生。”

    陳軒話落以後,那名童子便拿着那小冊過去遞給司馬徽。

    當聽到陳軒竟然說要送自己作的一首賦給水鏡先生。

    頓時場中引起一片譁然。

    在場的人可都是當世的名士,可即便是他們,除非作出異常絕妙的文章,纔敢拿去給司馬徽看。

    而且也只是讓司馬徽指點。

    司馬徽是何等的身份,他的弟子都是當世的名士,陳軒竟然把自己的文章當做見面禮,送給司馬徽,這也太自信過頭,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聽聞陳老闆乃忠義之士,既然贈給我文章,我心甚喜。”

    司馬徽將那小冊擱於案上,並沒有去看的意思。

    司馬徽活了大半輩子,自然見過許多疏狂之人。

    許多人有那麼一點文采,便沾沾自喜。

    敢把自己的文章當作禮物送給他,在司馬徽心中,陳軒顯然也被歸於此列。

    “陳老闆既然來了,恰逢詩會,請落座吧,來人!給陳老闆準備酒水。”

    司馬徽作爲名聞天下的名士,這點涵養還是有的。

    誰知陳軒卻並沒有入座,而是開口道:“水鏡先生,你不打開冊子看一看嗎?有了我這文章,你收藏的詩賦當中,又多一件難得的佳品。”

    聽到陳軒的話,頓時周圍人一片軒然。

    司馬徽的確有一個藏書閣,裏面收藏的都是歷朝歷代的大家之作。

    當世能被司馬徽收錄進去的,寥寥無幾。

    就連司馬徽也不由皺起了眉頭,覺得眼前這個青年也太狂了,心生不喜,直接開口道:“閣下,看來對自己的作品很自信,只是想要達到讓我司馬徽收藏的標準,可不容易哦。”

    司馬徽的語氣已足夠委婉。

    而旁邊的人就直接了許多。

    “真是大言不慚,司馬徽先生收藏的書籍無不是傳世之作,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所寫的文章,竟然讓水鏡先生收藏,也不怕貽笑大方。”

    “是啊!總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在水鏡先生的面前賣弄自己的文章,這不是魯班門前耍大斧嗎?”

    崔鈞更是忍不住冷哼道:“一個小小的隨從,敢踏進這個院子就已經勇氣可嘉,拿自己的文章讓先生收藏,真是可笑。”

    崔鈞話落,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同。

    院裏的嘲諷之聲不絕於耳,就連本來對陳軒頗爲欣賞的徐庶,也不由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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