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對於長孫皇后的認知只停留在史書記載的那些內容,但是憑李世民這樣的性子,再結合妃嬪和皇子公主數量來看,李世民對各宮妃嬪的寵幸是不斷的。她想知道長孫皇后是什麼樣的人,她是如何忍受李世民對別人的寵愛和各宮妃嬪接二連三傳來的喜訊的。
“主子。”雲香姑姑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從前的文德皇后賢良淑德一心只爲陛下考慮,在秦王府的時候只顧着爲當時還是王爺的李世民在皇宮內疏通關係,時常入宮孝順公婆。
而後來李世民做了皇帝之後,長孫皇后雖然依然在李世民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但是後宮之中女人衆多,有的是皇上心中所喜,有的是前朝力量的牽絆,李世民便對於有些妃嬪寵愛尤甚。長孫皇后對此感到難過,也曾經像徐惠一樣經常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甚至長孫皇后還曾經採取過一些非常手段,當然雲香姑姑並不是長孫皇后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因此雲香姑姑對一些事雖然有所耳聞,但是卻從沒參與過。這也就是爲什麼她是長孫皇后宮中較爲近身伺候的唯一一個還在世的人。
但是有些事莫說雲香不清楚,即便清楚也不能隨口亂說,那關係着長孫皇后的一世清名。
雲香姑姑整理了一下思路,勉強笑着開口道:“主子,長孫皇后十分賢德,她以陛下的快樂爲自己的快樂,以陛下的憂愁爲自己的憂愁,哪怕有些事讓她受傷了,她也是自己默默承受,幾乎是沒有鬧過矛盾的。”
徐惠聽了這話便笑了,“文德皇后真的是賢德呀,這樣的事我是堅決做不到的。”徐惠坐了起來,“爲自己的男人選妃、看着他和她們攜手進入牀帳、看着他和她們在我面前調情、看着她們受寵、懷孕甚至誕下皇嗣。怎麼能夠發自內心的祝福呢?”
雲香聽着這句句誅心的話,心裏也是一痛,是啊,怎麼會發自內心的祝福呢?如果真的愛到骨頭裏,應該是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親密的吧?更何況是別的女人還要爲她的男人生下孩子呢?所以,文德皇后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是不可原諒的罷了。
“楊柳兒,那是海陵王妃啊!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自然的把她收到自己的龍牀之上?還讓她爲他孕育皇嗣?哪怕這個人是武才人,哪怕是武才人我也不至於這樣難過······”徐惠咬着嘴脣含着淚道,“那樣的一個女人,我都比不過嗎?這就是他待我的與衆不同?”
“主子,您不要想太多,陛下多年沒有收到這樣的喜訊了,對楊氏嬌慣些也是可能的。但陛下對您也是真的很在乎的······”雲香想要找一些佐證卻發現並沒有什麼能夠證明的,想來想去好像只有連升兩級的位份還值得紀念一下,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特別優待。
愛一個人不是他給了你多少他有的東西,而是要看他給了你多少他寶貴的東西。
比如李世民這樣的人不缺金錢不缺地位,妃嬪的位份、賞賜的珠寶都是他大筆一揮就能辦到的,況且她的位份是她自己靠功勞賺回來的。對於李世民來說他日理萬機又有那麼多妃嬪等着他的臨幸,他的時間真的很寶貴,因此陪伴纔是他寵愛一個人最有說服力的表現。
這樣的道理雲香姑姑雖然不大能懂,但是她也能看得出來李世民對楊氏的特別。雖然到現在還沒進位份,但是從這樣的寵愛看來,再加上楊氏肚子中的孩子做加持升位份是指日可待的。
“可是,主子,奴婢之前是伺候文德皇后的,陛下從沒有將奴婢送到任何宮中去伺候,而您一進宮陛下就將奴婢送到了您的宮中,可見陛下對你還是不同的。”雲香姑姑總算找到了另一個勸說徐惠的角度。
“是啊,我當初也以爲陛下把你送到我這來是對我的看重。也許是我想多了,或者從前他的確是對我格外看重的,只不過後來又因爲其他別的原因對我失望了吧。”徐惠看着雲香姑姑說道。
“主子不要多想了,陛下定然還是看中您的,只不過現在楊氏肚子中有龍胎,難免嬌慣些。”雲香只能再一次搬出龍胎,只有這一個解釋了,否則,難道她還要說楊氏的狐媚手段將陛下迷住了嗎?自古以來只有昏庸的帝王纔會喜歡狐媚子。
徐惠知道,有些事雲香是不能說的,那是大不敬。哈哈哈,可是如果不是楊氏施展狐媚手段迷惑李世民,李世民又怎麼會對她這樣寵愛?只是這天下恐怕只有她敢說這樣的話了吧?
馨兒回來了,小丫頭很乖,自覺的去小廚房煮了醒酒湯來。小心的將醒酒湯盛在小碗中端了進來,徐惠其實並沒有喝醉,尤其是已經哭了這樣久,早已經醒酒了。只是爲了讓馨兒和雲香姑姑放心,她還是將這苦澀的湯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湯藥入口,說不出的苦澀,這種苦澀彷彿隨着湯藥順着脣舌流入了心肺。徐惠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這樣的苦澀只是生理上感覺到的苦澀而已,而生活的艱辛纔剛剛開始。徐惠可以預見如果自己不低頭更加苦澀的日子都在後頭等着她呢。
只是徐惠這樣的性子怎麼會讓自己低頭呢?她只是怪自己爲什麼當初會接受李世民,爲什麼不繼續如同一開始那樣井水不犯河水。她怪自己明明就是接受不了這個男人除了她自己以外還有別的女人,明明知道後面的一切,爲什麼還要將自己送入李世民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