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綜]地表最強打工人 >第 2 章 第 2 章
    晚上的路比白天的要難開一些,外加下雨,堵車等,進入橫濱的時候,入間邦彥開車開得已經有些困頓了。

    他把車停到了停車場。無雨的橫濱氣候爽朗,不過已經快十一點了,縱使有喝酒喝得忘了時間的上班族,街上的人仍然少得很。

    這裏畢竟是局勢混亂的橫濱。

    入間邦彥本來是想直接回旅店休息的,但是他又想起了什麼,於是順從着【坂口安吾】的既定路線,走到了一家亮着霓虹燈的酒館邊。

    Lupin是家老舊的小酒館,店面狹小,會來的往往是酒館的常客。比較特別的就是,它的入口是朝下的樓梯,很有美國街頭酒館的舊時代風味。

    入間邦彥一邊走下樓梯,一邊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口鼻。這裏不禁菸,有些老煙槍出產的廢氣都要飄到門口了。

    但他還是盡力讓自己適應這渾濁的氣味,然後藉着昏暗的燈光一步步小心的走下了緊窄的臺階。走過一層,就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年輕的屬於少年的嗓音正以無比遺憾的口吻嘆息着,自己想要做出硬得可以撞死人的豆腐,結果成品非但沒有實現他的目標,反而在美味程度上出乎意料。

    另一個稍顯老成的聲音則是附和着他,還十分捧場地感慨着下次也想嚐嚐。

    這段槽點過於密集的對話傳到入間邦彥的耳朵裏,令他不禁再度減緩了步伐。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兩張面孔:【坂口安吾】的朋友——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先生……”入間邦彥順着【坂口安吾】的獨特稱呼方式,開口向倆人示意自己的到來,“你太包容太宰君了。”

    他終於走下了昏暗的樓梯間,坐到了名爲太宰治的黑髮少年旁的吧檯凳上。但是他的眼睛卻看向隔了一個位子之外的棕紅髮男人:“像剛纔的情況,你應該狠狠地吐槽他。不然,氣氛會越來越奇怪的。”

    “啊,安吾!好久不見。”太宰治舉起手動作浮誇地打招呼道。

    而入間邦彥則是用損友間常見的敷衍語氣應了一聲,然後以一種略帶嫌棄的態度,飛快轉向了酒館的老闆:“老闆,我要一杯老樣子。”

    就在他話音剛落下的那刻,老闆就把不知什麼時候就開始預調的酒,恰到好處地擺到了他的面前。

    果然,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很不錯,還是這家酒吧的常客。

    入間邦彥端起了盛着金黃色液體的酒杯,抿了一口。他本人並不擅長飲酒,不過【坂口安吾】的味覺表明,他現在很適應這種獨特的味道。

    入間邦彥也不敢多喝,就放下杯子,藉由抱怨今天的出差,順勢加入了談話。

    他們三人雖然目前都是黑手黨的一份子,但是地位差距懸殊。比起身爲情報員的【坂口安吾】和高層幹部太宰治,僅僅是底層打雜人員的織田作之助顯得略有點格格不入。

    但是太宰治很喜歡織田作,甚至“織田作”這個奇怪斷句的名字,也是由他先叫起來的。

    果然,比起聽可悲社畜安吾的吐槽,太宰治更青睞織田作的雜活。他興奮地拉着織田作,纏住他交代最近又做了什麼奇怪的工作。

    入間邦彥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聽着身爲高層的太宰治以無比真誠的語氣感慨着那些打雜工作很有趣,百分之兩百地想要和織田作交換工作。他把濃厚的吐槽慾望積攢到一起,最後纔開始噴灑毒液:“太宰君,如果是你的話,只會把情況變爲最糟。請你有一點自知之明吧!”

    “而且……”入間邦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是和朋友閒聊放鬆的時間,現在卻又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下班後的工作交流會。這樣的認知,讓他打心底地升起一種微妙的怒火。

    他忍不住“啪”地一下把杯子砸在了吧檯上,金黃色的酒液飛濺出來,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入間邦彥習慣性地站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了手帕擦去酒漬,然後雙手一撐,說出了那句今天在他胸口徘徊許久,不吐不快的感想:

    “勞動就是狗屎!”

    太宰治和織田作轉過頭,瞪大了眼睛看向這位髮際線有些危險的朋友。

    “加班更是狗屎!”

    連太宰治都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短暫的沉默之後,太宰治的笑聲之後在狹小的酒館裏迴盪起來。

    他笑彎了腰,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這可真是難得啊,安吾。”

    織田作也用好奇的目光看了過來。

    這不太像是以往的安吾,他這樣想到。

    【坂口安吾】是怎樣性格的一個人,他們再清楚不過了。雖然嘴上說着工作太多,同事笨蛋,首領逃班,自己只要混混日子交差就好,但是,那可是會把死亡同事的生平履歷都記錄下來,在奇怪的地方意外執着的安吾啊。

    他這次說的話,聽起來十分真情實感——不像是隨口吐槽太宰治那樣的,而好像是,明天就要大膽地衝到首領辦公室,把辭呈甩到對方臉上。

    但是織田作不愧是個過分耿直的男人,在太宰治的笑聲當中,織田作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說:“安吾,如果你想辭職的話。以你的身手來說,應該是不太行的吧。”

    對於黑手黨這一特殊職業來說,一旦抹上了污濁的黑色,那便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別看森鷗外爲港口黑手黨還特地註冊了一家以他的姓氏命名的森會社,搞得像是什麼正經的營業機構一樣。黑手黨的本質就是暴力,所謂的“離崗”也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同時從自己的人生大舞臺上退場。

    當然,對於安吾這樣具有重要價值的情報員來說,倘若他活動一下腦子,找到一個敢於和港口黑手黨對峙的同行,那麼“跳槽”也不是不可以實現的。

    入間邦彥聽着織田作這令人無力吐槽的回答,不由自主地擡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我到底爲什麼會對你們說出這些話呀?我就不該說的……”也不過是被拿來取樂罷了。

    “哎呀。”太宰治終於笑完了,直起身子說:“看在我們‘深厚’友情的份上,如果安吾你‘辭職’的話,我會向森先生申請休假哦。”

    “那還真是太謝謝你了。”入間邦彥毫無感情地棒讀道。

    這樣一個看着十分危險的話題,就在他們的插科打混當中被帶過了。

    入間邦彥又坐了下來,慢悠悠地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然後站起身拿起了他的那隻挎包。

    “已經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啊,等等。”太宰治在他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叫住了他。

    “那個,你帶了嗎?我們一起來拍張合照吧。”

    “你是說照相機嗎?”入間邦彥又把他的包放下了。

    按照【坂口安吾】的習慣,他確實在包裏面帶了一隻老式照相機。這是他本人因爲喜歡記錄而留下的習慣。

    他從包裏拿出了那隻老相機:“爲什麼?今天又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日子。”

    說實話,他已經覺得手心有些潮溼了。太宰治是個過於敏銳的人,而無論是【坂口安吾】還是入間邦彥,都不願被他看出破綻。

    太宰治卻搖了搖手指:“居然連安吾都會發出那樣激烈的言辭,可真是少見。真該把它錄下來,扔給森先生看,讓他知道自己這個‘老闆’當得有多黑心。”

    「最黑心的人就是你吧,太宰治!」

    入間邦彥覺得他很沒有自知之明,卻並不接他的話茬。

    跟同事一起吐槽老闆固然是促進情誼的方法,卻也是職場大忌。雖然他們現在是朋友,太宰治應該不會出賣自己吧?不過,被他拿到這樣的把柄,說不定他又要開始搞惡作劇來折騰自己……不如避一避來得清淨。

    入間邦彥把照相機放到了吧檯上,任由太宰治調試角度,把它擱在了一隻酒杯上。

    太宰治一邊擺弄着,一邊感慨着:“總覺得錯過今天,就沒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入間邦彥表面上鎮定地坐下,西服襯衫下卻結結實實地出了一身冷汗。以太宰治智多近妖的表現來看,這句話聽上去實在是太有深意了。

    是針對他的嗎?不,大膽點,這句話說不定就是在針對他。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畢竟他今天才剛剛和敵方進行了接頭,要出賣組織的機密。而中間,他又渾水摸魚地聯繫上了自己真正的老東家。就算暴露的話,那也可以說這是森鷗外的授意,然後藉着這層掩護來實現原先的撤退計劃。

    那到時候,他可要幹比叛逃更刺激的事情了。

    入間邦彥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劃過一道犀利的白光。

    “好了!”太宰治拍了拍手,像極了放課後的女子高中生,招呼着另外兩人過來拍照。

    他們先是互相給對方拍,最後三個人靠着吧檯,一起拍了一張合照。

    入間邦彥和太宰治極有默契地把織田作放在了中間,就像是冥冥之中把立場最爲對立的兩人隔絕開。

    “好了,這下我真的該走了。”入間邦彥收起了相機。“等下次,我會把打印好的相片拿過來的。”

    當然沒有下次了,他這樣想着走上了樓梯。

    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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